��[�g流珠心頭一慌,一把抱住寧流雲的腿,“長姐不要,我說,我說就是了。我就放了一丁點福壽膏,好讓她喝湯上癮。”唯有如此,寧流蘇才離不開自己,她才有機會接近循王。
“她喝了多少?”寧流雲的眼睛發亮。
“幾乎全喝完了。”流珠點頭。
“就一點兒都沒有懷疑你嗎?”
“完全沒有。”
寧流雲這才會心一笑,很是親熱地把流珠給扶了起來,“三妹,你做得好!往後,你要天天給她送,這量嘛,要多加一些才好,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流珠全身一個激淩,福壽膏絕對不可多食,否則癮會越來越大,最後形容枯槁、生生被折磨至死!若是相府出了一個吸食毒物成癮的千金,老太君和爹爹容不下她,循王更會唾棄她。長姐不僅是要二姐的命,而且是要她身敗名劣、死無葬身之地呀!
她自然不會去關心二姐的死活,可做得如此明目張膽,萬一被人查出二姐吸食的福壽膏是她下的,那她的一輩子就完了!老太君與爹爹是絕不允許這樣的女兒存活於世的!長姐借她的手殺人也就罷了,殺完了還要連她的命一並要了,真是好狠的心!
寧流雲像是看透了流珠的心思,柔聲道:“好妹妹,你放心,既然我能讓你這樣做,定是有了全盤的計劃,絕不會讓你有任何損傷。我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再說了,你要是搭進去了,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這倒是不錯,府裏都知道她是二夫人的人。但流珠還是很猶豫,萬一出來事最倒黴的還是她!
寧流雲接著哄道:“你就甘心讓那鄉下來的丫頭爬上枝頭做鳳凰,嫁到循王府去嗎?她配嗎?”見對方的眉頭一動,她又繼續道,“其實三妹要模樣有模樣,要才情有才情,隻是出身略差了點,可若是有我娘的鼎力相助,就完全不一樣了,怡妃娘娘可是很喜歡我娘的!”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徹底觸到了流珠的心坎裏。這個庶女多年來的期望就是嫁得一位好郎君,再也不用過這種寄人籬下、倍受欺壓的苦日子!
“長姐的意思是……”她畢竟是個聰明人,要對方給一個明確的保證才肯賣命。
“你放心,事成之後定讓你如願,這可是我娘的意思!”寧流雲精致的麵容上砌滿了無盡的笑意,掩蓋著從心底滲透出來的陰戾狠絕,“畢竟我們才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不對?”
流珠輕柔地一笑,十二分恭敬地躬了躬身,“謹聽長姐吩咐!”
這之後的日子,流珠到落英閣來得就更勤快了,每次來都少不了一碗味道鮮美的鴿子湯,總要親眼看到二姐喝了一碗下肚才肯放心。
她二姐還真是個傻子,全然不曾防備,還喝得很是開心,隻不過總要她一起喝上幾口,她也不推卻,隻悄悄吐到加厚的絹子裏,然後攥到手心裏離開。
而且每次走的時候,二姐總要回送她一些東西,其它的她都不敢要,唯獨奢香樓的胭脂水粉她實在無力拒絕,很快就集齊了全套,用了之後,果然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連她父親都不禁多看她兩眼,誇讚她越長越漂亮了。還向老太君說要多帶她出去應酬,老太君卻還在猶豫,似要等她出落得更漂亮一些再說。
流珠更加不遺餘力,拚命地打扮自己,用起胭脂水粉來也毫不吝惜,誓要把自己扮到最美為止。反正還有寧流蘇那個冤大頭,用完了再問她要就是了,她一向是最慷慨的。
當然,這個庶女對寧相府來說終究隻是小事,大家最關心的還是寧流妍的病總不見好。寧丞相與三夫人不知想了多少辦法,連武功將軍也跟著受累,卻是收效甚微。
寧流雲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表麵很為四妹擔心,心裏卻不知道有多高興。可當她在妍芳軒的門口看到有十來日不曾露麵的循王的身影時,臉色就變了,更別說那循王從來都沒正眼瞧過她一眼,除了探望流妍,也隻去找那寧流蘇說話!那鄉下丫頭還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偏偏這時三夫人不知道到哪裏找到了什麼鎮邪壓驚的寶物,流妍的心病漸漸有了好轉。寧流雲一氣之下就病倒了,情況越來越糟,連看了幾個大夫都沒有絲毫好轉。這下可急壞了二夫人,抄寫的經文連連出錯,連鎮西侯都親自派人來過問了。
老太君一看這種情形,也就同意她去彩雲軒一邊照顧女兒,一邊抄寫經文。她何嚐不知道出了家庵,二媳婦有的是人幫她抄寫經文,隻是不過分相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偏偏這樣,寧流雲還是不肯消停,老說能在院子裏看到鬼,彩雲軒的丫頭婆子們也說看到了,再加上前些日子老太君當眾打死如墨,一時間人心惶惶,都說是如墨的鬼魂作祟!老太君因此十分惱怒,嚴令禁止,卻是越禁止傳得越邪乎。老太君索性發了舊疾,借此冷落二夫人母女,什麼都不管了。
妍芳軒內,一如既往地熱鬧。
一連數日,循王日日來看望流妍,她的病情已經好了大半。流蘇一見到循王,就找了個借口告辭,已經做得十分明顯。分明是要清楚明白地告訴循王,自己對他毫無興趣!
可是,在大多數人看起來卻以為這是欲擒故縱的技倆,比如寧丞相,比如寧流妍,因為在他們的觀念裏,實在想不出流蘇這個一無所有的丫頭有什麼理由拋棄循王這根高枝!特別是當流蘇做出這樣的舉動後,循王反而緊緊跟著她追出去的時候,幾乎連老太君都要佩服她勾.引男人的手段了!
流蘇帶著翠翹一路飛跑,循王卻沒有喊她,隻是跟在後麵,對方快他就快,對方慢他就慢,始終保護著距離。
好幾日了,流蘇厭棄了這種遊戲,在一個涼亭處停了下來等他,並叫翠翹在到邊上守著。
流蘇冷冷地望著他,望著那張俊逸的臉孔上尚帶著幾分未完全脫去的稚氣。這個皇帝最小的兒子,這個一出生就備受寵愛的皇子,這個無心皇位隨性而行的小王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人心險惡!
“上次我說的話,難道循王殿下沒有聽懂嗎?”她赫然出口,渾身散發出與年紀根本不相符合的成熟與機敏,氣勢奪人!
“所以,我才來道謝。”循王的眼中閃出一絲驚訝,明明對方是個隻有十四歲的小姑娘,為什麼那口氣聽上去卻像是自己的姐姐?關心、擔憂,甚至還含了幾分責備?
“道謝?”流蘇的眸子微微一縮,“謝什麼?”
“謝你的提醒。”循王向來心懷坦蕩,喜歡直來直往,“父皇最恨皇子培植黨羽,我卻兩次三番與左相府糾葛在一起,還三天兩頭往左相家裏跑,惹得父皇生嫌。”
隻能想到這一層嗎?那還是不要謝了。流蘇歎氣,她真想敲一敲他的腦袋,看看是不是木魚做的!
“我知道時近秋收南方蝗蟲成災,五哥(惇王)廢寢忘食研究救糧之策替父皇分擔,早知寧相府出事不過關心寧相幾句,再無其他表示;而九哥(裕王)救了寧四小姐回來,隻暗中送了一次禮物便不再過問。”
循王定定地盯住流蘇,神情認真堅定,仿佛在宣布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可這就是我龍炎彬,我無心皇位,也不想為討父皇歡心而活著!我就是要見我想見的人,做我想做的事!”
其實他也說不清他為什麼想見流蘇,自從第一次見麵就覺得在哪裏見過似的,分外親切。而且她與自己平常見到的那些矯揉造作、惺惺作態的世家千金決然不同,她有膽量有氣度,更難得的是她在麵對自己時,十分真誠。
他就是想跟她見見麵、說說話,難道這也有錯嗎?他們是正大光明的,她為什麼要避而遠之?
“既然裕王殿下不再過問,又可曾勸你不要再來相府?這些年來有多少事情是你成了算他的功勞,又有多少事情是他做敗了由你來背黑鍋?讓你背黑鍋也就算了,他還在皇帝麵前做出愛護弟弟的樣子!”流蘇簡直要被他氣死!
他知不知道他前一世死在誰的手上,就是這個他親姨娘生的好哥哥!要見想見的人,那他也得有足夠的能力保全他自己才行!他真正的依靠,隻有那老皇帝一人而已!
龍炎彬微微愣了一下,雖然他清楚地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是想為自己的兄長掩飾一下,可是一對上流蘇對雙清亮透澈又深不見底的眼睛時,他連一句敷衍的話也說不出來。他沒辦法騙她,亦或者是,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他不介意這些是因為他從不朝這方麵去想,卻並不表示他真的蠢笨到分辨不出來!
而流蘇還有連珠炮似的話在後麵等著他:
“殿下與裕王殿下素來親厚,定然以為我是在故意搬弄是非吧?可是我想說的就是這個,縱觀曆朝曆代,皇室之中有多少真正的兄弟情誼?多的都是為了一把龍椅父子反目、兄弟相殺,其實你身在其中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你卻不屑苟同,皇室之中焉有安然世外之菊?惇王與裕王還要多謝你這個傻弟弟呢,是你讓皇上清楚地看到他們多麼優秀、多麼有孝心!”
一陣沉默。
流蘇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對龍炎彬的衝擊有多大,可是她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龍炎彬每次都是借著關心寧流妍的由頭來到相府,卻隻是表麵上應付一下,根本是走眼不過心,所以他才沒有發現寧流妍已經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