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扯扯唇角,對於這種侮辱性質的舉動,居然沒有半點惱火,反而邪魅一笑,歪起頭,直勾勾審視起她——那膽子,太大了,可見這不是一個普通男人。
傅玉央心中得了這樣一個結論,隨即親自上前查看。
可以確定,這個編號,的確是很多年以前烙上去的,不是臨時偽造的,不過,這一行字,她看著似乎有點眼熟。
在哪見過呢?
她凝神望了好一會兒,有一些記憶,被翻了出來,並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你是間諜?”
這男子太髒了,看不出實際年齡,可能三十幾歲,也可能四十出頭。
“是。”
聲音倒是很有磁性,且不帶半分怯意與驚慌,足見這是一個見過大場合的重要人物。
“日本間諜?”
“是。”
“HB01D01H是什麼意思?”
“華北區01隊01號。”
這人非常配合,說得也流利,好像一早就知道他此番所為何來——這底下肯定有問題。
她凝神又一思,而後又問:
“如果某人身上出現HB78,RHB代表的是什麼?”
此為香草身上的編號。
這人神情一詫:“你們抓到了這樣一個人?”
“你隻需回答這是什麼意思?沒資格顧左右而言其他。”
她氣勢淩人。
這人勾唇,但笑不笑好一會兒,似乎在惦量她。
“能給我一支煙嗎?我好久沒抽煙了,有點犯煙癮……”
居然討價還價起來了。
“江叔,給他煙。”
“是。”
江山點了一根煙給他。
他夾到手指瞄了一眼,甚是滿意的抽一口,立刻道:“好煙。”
傅玉央目色一沉:“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這人又抽了兩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才笑眯眯道:“這行字的意思是:華北區78號,R是日本的意思,HB是後輩,也就是說這個人是日本間諜係統派潛在國內的後備人員。通常從小就會烙上這樣一個身份。等其長大後,就會被喚醒,為帝國服務。”
臥室門大開著,這個男人是背對著門說的,說得中氣十足,字字楚晰可聞。
香草聽到這個回答,大哭,恨叫:“你胡說,你胡說,我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我這是奴隸編號,不是間諜編號。十五年前,我和我母親在東北時被日本人抓了,當時被他們給烙上去的,我不是什麼間諜,不是……我父親母親還是被日本害死的呢,我怎麼可能是日本間諜?”
那男人聳聳肩,漫不經心地又抽了一口,煞有好心地解釋道:“事實是這樣的,那些所謂的父親母親很大程度上應該還活著,或在某處潛伏,或是已經成為了人質,就等有一天被喚醒的某個後輩在執行任務時,以其為威脅,令那後輩為帝國辦事,說白了,這最正常的軍事手段。”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是親眼看到我父親母親被槍殺的……我是從屍首堆裏爬出來的人,我不是間諜,我不是。”
床榻上,香草失控地大叫,臉孔被痛苦扭曲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著。童年的記憶那麼不堪,現在還要被人按上日本間諜的惡名,她忍無可忍。
傅玉央眯著眼睛審視那個編號,淡淡問自屋內出來、站定在身後的人:“巧姑,有件事我得問問你了……”
“什麼事?”
巧姑一派低眉順眼,再不敢和她爭辯。
指著那男人身上的編號,傅玉央有力地問道:
“誰來證明這是日本間諜的編號?
“我又憑什麼認定他說的就是確有其事?
“據我所知,日本間諜如果被抓了,或切腹自盡,或自飲子彈……
“請問,這個不懂自裁的日本間諜,他要怎麼證明他就是日本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