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頓好,已經是晚上十點,香草陷入了昏睡,茹姨打算帶人親自守在她身邊,傅玉央準備回去吃點東西,重新捋捋頭緒。
路上,陳年跟上來問:“二少奶奶,這事要去報稟二少嗎?”
傅玉央不暇思索,“不用。別讓他擔憂家裏。我能處理好。”
“是。”
陳年應了一聲,幽幽夜色中,唇角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之所以這麼問,陳年就是想讓二少奶奶下個命令。
他奉命守在家裏,出了事,按理他該向二少彙報的,但是,此番北地閱兵很重要,他若去報告了,就怕二少會分神,誤了軍中大事。現在二少奶奶如此吩咐,且,那語氣如此自信,那就不報了,那就看二少奶奶怎麼解決這樁棘手的麻煩事了。
傅玉央回到主屋,常媽把飯菜又熱了熱,她和小菊一起吃了。
“二少奶奶,香草真的是日本人的奸細嗎?”
這件事已經在府中傳開,常媽聽著很憂慮,大帥是最最憎恨日本人的,要是二少奶奶身邊真出了日本人的奸細,傳出去太難聽了。
“事情還沒查清楚,別聽外頭瞎說。”
傅玉央身子本就不舒服,遇上這種事,心情自然全壞了,吃了兩口,完全沒胃口,上了樓,坐在起居室,抱著抱枕,腦子裏全是香草那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兩個月前,她見識過江北靳家的殘忍,兩個月後,她再次見識到了靳夫人的手段——香草不折不扣就是她和靳夫人初初對抗下的犧牲品啊……
以前,她的日常生活,總是自在閑適的,以後,她的生活,怕是要步步為營了……
唉……
她輕輕暗歎了一聲,隱隱聽到臥房內的電話在響,卻沒動,太累了……
沒一會兒,小菊上來說:“小姐,姑爺來電話了,讓你接……”
“哦。”她去接房裏,坐到床頭,拿起英倫風格的電話筒:“喂……怎麼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打擾到你休息了?”
電話那邊,傳來分外好聽的嗓音。
她想,在這個靳家,他是她唯一的那點依戀。
為了他,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必須還香草一個清白。
“沒。”
“既然沒睡,怎麼這麼久不接電話?”
“我在想事。”
“想什麼事這麼入神?”
“也沒什麼大事,胡思亂想。”
關於今天的事,她一個字都沒提。
這是女人的戰場,不需要男人來淌這渾水。如果她的存在,隻能讓他擔憂,那她就顯得太沒用了。
“你打電話來是有事嗎?”
“沒事。想你,正好手邊有電話機,想聽聽你的聲音。”
鋼鐵似的男人,說出這種話時,溫和的嗓音,透著一種神奇的魔力,瞬間就安撫住了她那些浮躁的情緒,緊跟著心上莫名就生出了一些溫暖。
又好像是被一顆石子打破了平靜的心湖,湖水激起了層層漣漪,在夕陽下,它波光灩灩,美得讓人心醉,以至於害她在唇角不自覺就彎直了一抹淺淺的笑弧。
“你想我嗎?”
他問得可柔了,真不像他問的。
“不想。”
哪有功夫想。
“完了,我心碎了,你聽到沒,嘩啦啦,碎了一地。”
他誇張地叫了一句。
越是不苟顏笑的人,說出哄人的情話時,越能讓人心動。
為此,她竟撲哧笑出聲,這麼孩子氣的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
“你笑了。”他在那邊,輕輕歎,柔柔地說道:“玉央,我喜歡看你笑,以後多笑笑。”
“嗯。”
可是,她覺得以後,在這種複雜的世道當中,如果她還想像以前那樣簡單開心的笑開懷,會越來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