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細雨如絲如霧,路燈將一切照得通亮,涼涼的夜風輕輕地吹著,滿園白綾令這座公館顯得格外的清冷哀絕。
夏侯淵衝了出去,來到花壇邊上,一邊感受著雨絲的涼意,一邊狠狠地踢著那些花花草草,帶動了傷口,他不自覺的捂了捂受傷的地方,心裏難受的不得了。
“少帥。”胡副官跟了過來,問:“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
玉央在守靈,靳劭颺也在守靈,他怎麼能被比下去。
姑姑是他從小敬愛的姑姑,最最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因為被六叔管製,竟連姑姑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喪禮過後,我必須把玉央留下。再不能讓她跟去了江北。靳家想要的不過是姑姑留下的財產。她去了那裏,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所以,他要想法子,哪怕用強,也要將她留在江南。
“唯一的辦法是說服大帥,讓大帥明白把大小姐留在江南,要比放去江北利大於弊,隻要大帥不放人,靳劭颺帶不走的……”胡副官知道少帥放不下,開始給他出主意:“不過,靳劭颺和大小姐畢竟正式結過婚的,大帥不放人,必須有個正當的理由才行……”
夏侯淵淡淡地望著細雨朦朦的夜空:“沒理由,那就創造理由。結婚了又怎樣?現在這時代,離婚很正常。”
胡副官不再說話,少帥對傅大小姐已經到了著魔的地步,若不是少帥手上現在權力有限,隻怕他會直接逼他們離婚——陷入愛情的男人,往往是瘋狂的……
隻是傅大小姐的心沒長在少帥身上,這事做起來有一定難度。
*
喪禮第二天,上午九點。
靜公館大門內,駛進了兩輛黑色福特轎車,停下後,第二輛黑轎的後座跨出兩個黑西裝男子,一個冷峻肅穆,一個儒雅俊秀,二人帶了幾名手下,往靈堂走去,遞上拜帖。
接帖之人翻開一看,忙將人迎了進去。
“江北靳家大公子靳劭珩和三公子靳劭鋒到。”
有人高高的喚了一聲,一下子就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
“原來他就是靳家長子,還真是如傳言那般老成嚴肅……”
“靳家三公子不就是靳夫人生的那位?”
“對啊,聽說至今未婚,誰要是有幸能嫁給他就是大幸了。”
“幸什麼幸,有那樣一個厲害母親在,給他當媳婦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不到,江北居然一下派了兩個兒子過來。現在三個兒子都在江南,靳大帥就不怕出事?”
“能出什麼事?”
“政治上的事,可微妙著呢,總之,這一次靳大帥這步棋走得是險招。”
在專人引領下,靳劭珩和靳劭鋒兄弟倆,聯袂而至,在靈前獻上菊花。
一身布衣麻裙的傅玉央鞠躬相謝,頭裹白布,映一臉蒼白,露滿目悲痛。
靳劭珩發現這個老二媳婦,嫻靜如水,楚楚可憐之態,會讓人覺得她隻是一個尋常閨中女子,隻是長得稍稍精致了一些,完全感覺不出半點危險性。可就在來的時候,他曾聽說也正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曾怒懟傅家那個封建老祖宗,還狂射子彈恐嚇其弟,回門在傅家的那幾天,曾在老宅彪悍了一把。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二弟妹,事已至此,請節哀。”
靳劭珩勸慰了一句。
傅玉央啞著聲音,欠身道:“謝大哥不遠千裏來相送。”
靳劭珩道:“靳傅兩家既為姻親,這是必須的。”
靳劭鋒則默默望她,想初見她於大飯店時,她笑得是何等的燦爛迷人,想不到,不過一個多月,她竟落得笑容全無,哀思不絕於目。
“保重。”
半天,他隻擠出兩字。
傅玉央應道:“謝謝。”
聲音沙啞之極,那是哀慟了心神的表現。
這一刻,他竟這麼這麼的心疼她,哪怕她傷了他的心,他卻依舊喜歡她,想她重展笑容,想遠遠守著,哪怕不能陪在她身邊。
愛而不得最是苦。
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掉入了無邊苦海,再也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