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兒時。
那時她是被所有人嬌寵著長大的小公主,與她最親近的人是夏侯戰,而最會照顧她的是夏侯淳。
夏侯淳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脾氣很悶,除了操練,就愛讀書,但是,他是家中最會打架,立軍功最多的一個,也最愛慣著她的那一個。
夏侯靜十四歲時,夏侯淳已經二十六歲,夏侯良給他訂了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
成親前,夏侯淳喝得爛醉,跑到房裏,神情極為古怪地問她:“靜兒,你想我娶妻嗎?”
夏侯靜不解,反問:“你娶妻,和我想不想有什麼關係?”
借著酒意,夏侯淳捧住了她的臉,赤~裸裸表白了她,“我想娶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你。靜兒,你心裏有我嗎?如果你有,我去找父親解除婚約……我可以慢慢等你長大……”
她嚇跑了,跑去了國外,一走就是N年。
20歲,她在英國遇上了風度翩翩的傅繼業,溫溫潤潤的傅先生,很紳士,思想也很有深度。
他對女性的尊重,讓她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他身上有著他們夏侯家將門男子所沒有的儒雅氣質,這份儒雅不知不覺迷住了她。
回國後,夏侯靜將傅繼業帶到了父母跟前。
起初,父母並不允婚,隻因傅家隻是普通商賈之家,家主夫人雖是前朝皇族中人,然王朝已滅,愛新覺羅已不再尊榮。況,傅家守舊,與夏侯家之開明反差太大。
可夏侯靜執意下嫁。
夏侯良愛女情切,自是風光送嫁,兩家就此聯姻,一時成為佳話。
隻是這樣的風光,也就不過數年。
婚後夫妻縱然恩愛,可朝夕相處,總難免有口舌之爭,況,傅家二老一直不喜她——不管她如何討好,都不能令二老滿意,特別是婚後第一年,她沒能懷孕,二老便生了要給兒子納姨太之心。
為此,她勃然大怒——事實上,不是她不能生,而是她和傅繼業覺得,應先享受一番二人世界,可這事落在傅家二老眼裏,就成了大逆不道之舉。
那回,她本就與傅繼業生了小嫌隙,被二老一摻和,小矛盾變成了大風波,她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那幾天,她借酒澆愁,喝得稀裏糊塗。
一日,她春~夢了一場,夢到自己竟和夏侯淳上了床。
也正是自那日之後,她再也不敢和夏侯淳獨處,也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不過數日,傅繼業上門來求她回家,少年夫妻,本就情深,一番枕邊道歉,夫妻很快恩愛如舊。
三個月後,夏侯靜傳出喜訊,傅家二老這才打消了給長子納姨太之心。
生下玉央的當年,是夏侯靜春風得意的開始,她閑來無事創辦了屬於自己的華夏國際貿易。
起初隻是玩玩,結果三年時間,她將這門生意做得比傅家的生意還要紅火。
那時,傅老太太就曾想讓華夏國際歸到傅家名下,並要求她在家相夫教子,少出去拋頭露臉,她不樂意,一年複一年用心經營著,心下總想要和傅繼業一比高下。
那時,她漸漸開始有了想擁有自己事業的想法,不願被附屬在傅繼業名下,將所有榮光都留給男人,她覺得她同樣可以閃閃發光。
再後來,傅繼業納了姨太,她終與他決裂。
再再後來,曾有過一陣子,他們的關係其實緩和了,甚至還在外頭又同居到了一起。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玉央的血型有問題,再細細一查,她幾近崩潰……
病床上,夏侯靜的眼窩裏溢出了眼淚,痛苦令她眉心深擰。
“阿靜,阿靜……”
耳邊,似有誰在低喚,好像是他。
終於,她睜開了眸子,對上了傅繼業憂心忡忡的目光:哎呀,那一頭黑發,怎麼又平添了這麼多華發,還有那張臉孔,又削瘦了不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