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殺得難解難分,局麵越來越複雜,等傅玉央回過神來時,父親母親、茹姨梅姨都已經不在,而對座的男人則在用一種深亮的目光審視她,那種隱隱的歡喜掛在眉梢,一時看得她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幹嘛?”
“我在想,這世上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見她下棋下得如此出色,靳劭颺忽就想起了師父的話:玉央檀棋,他朝閨房對弈,必有得你樂的。
果然是。
他呀,真是娶了一個大寶貝,驚喜那是一茬接一茬。那份喜歡,自也越來越重。
可不待她回答,那邊卻傳來了一個急叫聲:“大小姐,大小姐……你在這邊嗎?”
傅玉央辨了辨這聲音,好像是淮秀身邊的碧荷在叫。
那對主仆素來穩重,今日叫得這般急切,這是出什麼大事了麼?
她忙轉頭高聲應道:“我在這裏,後花園……”
那碧荷跑得飛快,一跑到麵前,連氣都顧不上喘一下就噗通跪到了地上,這倒是把傅玉央驚壞了,忙站起,怪叫道:“這是做什麼?”
在傅家,她是最不講這些跪叩禮節的,與人最是和善,這碧荷是淮秀的丫環,和她自也是極親的,這麼多年了,這丫頭從沒對她行過這種大禮。
“求大小姐替我家小姐作主啊……”
話未出聲,碧荷已經失聲哭了出來,滿臉盡是哀慟。
“淮秀怎麼了?”傅玉央將她扶起,給她擦眼淚:“別急,也別哭,好好把話給說全了……”
碧荷望了望前頭,不見有其他人在,二少跟前,她也不避忌了,隻恨恨叫了起來:“雪姨娘想要作賤秀小姐,想將秀小姐納給乾少爺做姨太太。剛剛乾少爺來了園子,說了這話,可把小姐氣壞了……還說,這是老太太的意思,之前已經把老爺叫了去商量過,說是很快就會把這喜事給辦了……”
“什麼?”傅玉央頓時勃然大怒,滿口驚疑道:“我父親竟然準了?”
“這個奴婢不知。可淮秀小姐已經氣哭了,卻又不敢跑來和夫人說這事。
“夫人生平最恨這種納姨太的事了,要是讓夫人知道了,這心裏越發要氣惱,身體還怎麼爽利索起來?
“我瞧著沒法,隻能來求大小姐您了。
“大小姐,秀小姐傷了臉已經是一件傷心事,現在,若還要胡亂地配了她的終身,這是要活活逼死她啊……
“碧荷還請大小姐想想法子,給秀小姐一條活路走……”
碧荷氣恨交加地把這番話給道了出來。
啪,傅玉央怒目相對,立刻就把那棋盤給推了,雙眸躥著怒火,咬牙叫道:“這個高雪薇,害了我母親還不成,現在又想來害淮秀,真是要氣死我了……”
她掉頭就往外衝了出去,走了幾步,卻又折回,對身後目光深深的男人說道:“靳劭颺,你去把父親請來秀園,母親麵前這事不能說,但我必須讓父親當著淮秀的麵給個說法,總之,我是容不得他們這般作賤淮秀的……”
靳劭颺點了點頭,待她出了園子,才噓了一口氣站起,往前庭走去,正好看到傅繼業從房裏出來,興匆匆正往這邊走著,看到他問了一句:“小央呢?”
“去秀園了,玉央讓我傳話,讓您去一趟秀園。”
傅繼業神情頓時一僵,心下頓悟女兒已經從外頭知道這件事了,點了點頭,直往外去。
靳劭颺緊跟其後,待出了園門,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父親,您真打算讓淮秀服低作小,就這麼委屈做了承乾弟弟的姨太不成?”
疾行的步子緩了緩,傅繼業回眸沉沉一睇,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