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千夫所指

“明白了。”柳府的風評已經這樣差,再如此下去,柳家可真的像那些人所說,真的要完蛋了。

原本這種後院裏的事,私下就能協商解決,畢竟兩大世家都丟不起這個臉,但既已經鬧到了明麵上,縣令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出來主持大局。

“堂下跪著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

婦人點頭,哽咽道:“今日一早,我那苦命的女兒備下了兩碗蓮子羹,一碗給自己,一碗給她夫君。可柳瑩看到了,居然二話不說就要搶去一碗,我女兒心中不滿,便與她辯駁了幾句,可誰能料到,這毒婦居然敢動手打人,還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什麼?竟有這樣的荒唐事,柳瑩,你可有何要說的?”

“大人,我隻是跟她推搡了幾下,根本沒料到她會腳下打滑撞到桌子上,這頂多算是她自己命不好,怎麼能怪到我的身上來?”

“你怎麼能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來,若非你與我女兒扭打,她好端端的,又豈會丟掉性命。柳瑩,你仗著自己身份,在賈府裏胡作非為,害死的妾室還少麼?如今連當家主母都敢殺,你也不怕夜裏睡覺被鬼活活咬死!”

柳瑩怒目圓睜,“你休要在這裏含血噴人,我不曾殺過人,有什麼可害怕的!”

縣令被吵的頭疼,不耐煩的拍了幾下驚堂木,“夠了!具體事情如何,本官自有定奪,用不著你們在這爭辯,柳瑩,無論賈夫人是怎麼死的,你確實動手在先,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官叛你十年牢獄之罰,你可認?”

“不,我不認!”柳瑩正值大好年歲,十年過後都已經人老珠黃了,她怎麼甘心就此認罪,“我可是柳家的人,你們若敢這樣判罪,我祖母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放肆!本官是朝廷的人,又豈會怕什麼柳家,你真是死性不改,那就將十年加至十五年,我看你伏不伏法!”

“你,你這是濫用私刑!”柳瑩這回是真的被嚇到了,她用力掙著手上的鐵鏈,想要逃走,“你是朝廷的人,可就連先皇後都受過我們柳家的恩惠,到如今她的諭旨還被安放在府中,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這……”

先皇後諭旨的事,縣令也知道個大概,那諭旨上明明白白寫著,柳家身份不凡,尤其是柳家老夫人,雖然沒個正式的誥命,可就算是京都城內的郡主與公主見著她也得客客氣氣。柳瑩身為柳老夫人的孫女,身份自然也不同凡響。

見自己的話成功嚇唬到了縣令,柳瑩繼續道:“你還不趕緊放開我,若我祖母知道了,你這官也別相當了。”

如今的柳瑩就像是個賴皮蛇,說理說不通,打又不能打,縣令無奈的癱坐在紅木凳子上,一臉頹然。

雖然他也很想就地處罰柳瑩,可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跟先皇後護著的人作對啊。

“縣令,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的柳瑩已經是賈府中人,所以也不再受諭旨護佑,你該如何罰就如何罰,無需顧忌。”

正當縣令頭疼不已時,一道低沉的女聲在堂內響了起來。柳瑩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絲曙光,沒想到這樣蘇淺也要出來摻一腳。

她扭過頭,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人群中的蘇淺,“蘇淺,你就非要我死才滿意麼?”

“你錯了,不是我要逼死你,而是你罪當該死!”

縣令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詢問道:“場下何人?”

“柳家外孫女,蘇淺。”

“啊?原來柳家還有一個外孫女?我怎麼從未聽人說過?”

“我記得柳老夫人是有一個女兒的,嫁去了京都城中。”

“那想必就是她的女兒了,當真好樣貌啊,比柳瑩不知好了多少倍。”

看熱鬧的人一向是不嫌事大,話題不知怎麼的又轉移到了蘇淺的樣貌上。

柳瑩平生最聽不得有人貶低自己去誇讚別人,她癲狂的站起身,怒吼道:“好樣貌?哈哈哈,你們可真敢說啊,她尚未成婚就與男子夜夜笙歌,而且還是個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的廢物,蘇淺,你總是擺出一副高我一等的模樣,可那又如何?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如今已經落入了泥溝池裏,就算是死了,化成灰,我也會在這等著,等著你和我一樣,落得個身敗名裂,受盡萬人唾罵的下場!”

蘇淺絲毫沒有因為柳瑩的辱罵覺得難堪,麵色依舊平靜,“你落入泥溝之中,那是你咎由自取,我的下場如何就不牢你操心了。”

“哈哈哈,可笑,當真是可笑,你以為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廢物,那五皇子真的會留你在身邊麼?要不了多久,他身邊便會有一群鶯鶯燕燕,而你,隻能帶著那個不知來曆的小野種,被舍棄在角落裏,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這樣的辱罵無論對於誰而言都太過於惡毒,但在場眾人根本無暇去關心她罵的話,滿腦子都是一句五皇子。

“我剛剛沒聽錯吧?柳瑩說的真的是五皇子?咱們天樞皇室的五皇子?”

“你一人聽錯也就罷了,可我也聽到了,難不成這蘇淺是未來的五皇子妃?”

“那她真的生不了麼?皇室怎會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為正妻?這不是惹人笑話嘛。”

柳瑩的話果然起了作用,衙門外緊緊圍繞的一群人紛紛對著蘇淺議論了起來,有些地痞嘴裏甚至已經說出了極為下作的話。

“本皇子的女人如何,還輪不到爾等議論。”

嘈雜聲中,一道清冷孤傲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身後響了起來。

眾人皆是背後一涼,下意識的往一旁退了退,讓出了一條路。

蘇淺被這麼多人辱罵,倒也沒覺得怎麼委屈,可真的看到南宮鈺前來,鼻翼竟有些泛酸。

灼目的日光下,那男人一襲白衣緩步而來,墨發半挽,一半散在腦後,周身帶著月色的清冷之輝,形如芝蘭玉樹,勢勝淩雲遠山,謫仙般的容顏上並無半分表情,深邃的雙眸如寒潭一般,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阿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