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前的縣令光是瞧一眼南宮鈺這氣韻便知曉他定是皇室中人，嚇得趕忙起身行禮，“下官參見五皇子！”
南宮鈺淡淡睨了他一眼，“無需多禮，大人繼續審案就好，無需在意本皇子。”
“額，是。”那縣令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柳瑩！你犯下如此十惡不赦之罪，到此刻也不知悔改，本官叛你關押牢獄十五年，來人，將她收押！”
“是！”
衙役作勢就要將柳瑩帶下去，可正在此時，門外忽然跑來了一個身著綢緞的胖男人，“等，等會兒！縣令，我這妾室確實是不慎才會推倒大娘子，並非蓄意殺人。咱們當朝律法說過，意外失手殺人隻需打二十板子，無需坐牢的！”
柳瑩看到那胖子，眼睛都亮了不少，“老爺，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老爺？
他就是柳瑩所嫁的夫君？
賈夫人的母親聽到賈老爺這話，錘著地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就嫁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賈宏寵妾滅妻，如今你都已經死了，他還在為這個賤人開脫，你要娘可怎麼為你沉冤啊，娘幹脆隨你一起去死算了！”
縣令被哭的頭疼，“砰砰”拍了兩下驚堂木，“好了，都給我安靜點，賈宏，柳瑩無論是不是失手，你正妻死了這是事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二十大板未免也太輕了些。”
賈宏將柳瑩護在懷裏，擰眉瞪眼道：“怎麼？大人的意思是要不依照律法辦事麼？瑩兒平日裏最是純善，怎麼可能做出故意殺人的事來！”
純善？
蘇淺止不住的冷笑。
這大概是她今年聽過最可笑的話。
縣令一時有些為難。
按照律法來說，不慎失手殺人確實罪不至死，但柳瑩罪惡滔天，二十大板未免也太兒戲了點。
“那就五十大板吧！她若能撐下來，此事便不予追究！”
“什麼？瑩兒是個女子，又身子柔弱，五十大板下去還能有命麼？大人，你這是濫用刑法！”那賈宏像是鐵了心要護住柳瑩，居然不惜跟縣令杠上。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跟本官這麼說話，來人，把賈宏拖走，柳瑩即刻行刑！”
這一場鬧劇最後在柳瑩被打的半死不活下落下了帷幕，蘇淺被南宮鈺攬在懷中，兩人彼此沉默著走在鬧市裏，心情都有些沉重。
“淺淺，不如我今夜派人去殺了柳瑩？”不過一個蠻橫無恥的女人而已，讓蘇淺這樣勞神，委實該死。
“不必。”蘇淺疲憊的合了合眼，“你以為賈宏為何這麼膽大妄為，敢在朝堂上駁回縣令的話？這分明是外祖母授意的。”
南宮鈺對於柳家的事了解並不算太多，聽聞這話，頗有些疑惑，“柳老夫人為何要如此？”
“柳瑩雖然性子惡劣，但畢竟是在外祖母膝下長大的，加上她是二舅唯一留下的孩子，外祖母怎麼舍得她就此送了命？”
“既不舍，當初便不該將她嫁去賈府做妾才是。”
“可她已經破了身子，還鬧出那麼難堪的事來，若不去賈府做妾，尋常的人家根本瞧不上她。而且外祖母打算的很好，賈宏好色，柳瑩最擅長的便是在男子麵前做出一副柔弱模樣來，所以絕對會被她迷惑的神魂顛倒。”
“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蘇淺搖頭，“我不知道，今天是除夕，我隻想好好過個年，反正這一趟來南城隻是為了給外祖母醫治，既然她已經痊愈，那等柳唯接手了柳家，咱們立刻回京都。”
這種大家族裏一向都糟心的很，她原以為柳老夫人是個明白人，沒想到竟也如此拎不輕。柳瑩作下了這麼多的作孽她還一力護著。
“好，等回去了，我們即刻成婚。”
“嗯。”這一場婚事，耽擱的確實太久了。
柳府。
紅豔豔的燈籠仍掛在每個屋簷角落，府邸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喜的笑容，可蘇淺想著那個慘死的賈夫人，心情卻始終有些陰鬱。
“表妹，我知道你對於柳瑩的事心中不高興，但畢竟是大年，還是別太憋悶著，否則祖母瞧見了也會不高興的。”
“我知道。”
明月懸掛在了枝頭，一大家子都坐在了紅木桌前，眼前擺放著的是幾十盤精致佳肴，連蘇琪一向愛吃的牛乳糕都有。
柳老夫人被攙扶著入了座，她端起杯盞向在座眾人都敬了一輩，笑道：“今年是柳府最熱鬧的一個除夕，難得都在，大家都莫要拘束，多吃菜。”
“是。”
蘇淺心不在焉的吃著菜，半晌後忽然聽到有人在喚她。
“蘇姑娘，蘇姑娘？”
“何事？”蘇淺回過神，看了那婦人一眼。
婦人姓田，正是柳茹的婆母，“蘇姑娘，我聽茹兒說，你是侯府的小姐，還是皇上親口禦封的郡主？”
“嗯，怎麼了？”
田氏高興不已的放下了筷子，“蘇姑娘，咱們雖然隔得遠，但也算是連襟了，你與茹兒關係也不差，不知我能不能厚著臉皮向你求一件事。”
一旁的柳茹聽到這話，趕緊阻攔田氏，“婆母，有什麼話還是吃完飯再說吧，您……”
“我在跟蘇姑娘說話，與你又有什麼幹係？吃你的飯去！”田氏毫不留情麵的嗬斥了柳茹一聲，討好的看向了蘇淺，“蘇姑娘，我家弟弟有個兒子，苦讀聖賢書多年，有滿腹經綸，可惜一直無人引薦，不知你能不能看在咱們兩家的交情上，給他一個機會，混個小官當一當？”
田氏是個鄉下婦人，這輩子也沒讀過什麼書，所以根本不明白私下買賣官員乃是大罪，但柳茹在柳家長大，怎會不知？
她趕緊向蘇淺賠罪道：“表妹，我婆母喝多了酒，醉的厲害，說話也沒個分寸，你就當方才什麼都沒有聽到，千萬別跟她計較。”
“你這還懂不懂點規矩，我正在和郡主說話，你老是插嘴做什麼，再多言一句，就回去抄個十遍八遍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