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狐狸,雖然半年多不見,但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渾身帶刺。
“行了,吃吧。”
拿起筷子,兩人各自吃了起來,明明隻是再簡單不過的飯菜,卻讓南宮鈺一個七尺男兒險些落淚。
“我說,你叫什麼名兒?”正吃著,蘇淺忽然問了一句。
南宮鈺沉默了會兒,“姓南,你喚我南公子便好。”
“南?”蘇淺頗為詫異的挑了挑眉,“這姓倒是少見。”
“你呢?該如何稱呼?”
蘇淺往嘴裏塞了一塊熏肉,隨口道:“蘇淺。”
“那我可以叫你淺淺麼?”
“噗。”蘇淺嘴裏一口飯險些噴出來,“我跟你很熟麼?叫什麼淺淺?”
南宮鈺溫和笑著,用桌邊的帕子替蘇淺擦了擦嘴角,“雖是初相識,我卻對你一見如故,所以叫蘇姑娘難免有些生分。”
“那你可以連名帶姓的叫我!”
“這樣更生分,還是淺淺比較好。”
“你這男人,怎麼臉皮這麼厚!”
“江湖中人,幾個臉皮不厚?”
蘇淺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得了,算我說不過你,我吃完了,你去把碗筷收拾了。”
“好。”
蘇淺自從目盲之後就習慣了早睡,畢竟她分不清日夜,又看不見東西,根本沒什麼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將一桌子狼藉收拾好,南宮鈺隨意用冷水洗了身子,扣響了蘇淺的門,“淺淺。”
蘇淺剛躺上床,聽到動靜,不悅的應了一聲,“什麼事?”
“你這院子隻有一間房,我要進去休息。”
“……你睡廚房去。”
“我腳崴了,廚房地方太小,不好睡。”
又是這句腳崴了!
蘇淺憤憤然下了床,打開了房門,“你睡地上,我睡床上,若你有一點不老實,你知道下場!”
“嗯,知道。”
噙著笑意跟在蘇淺身後入了房間,南宮鈺抱了一床被子鋪在地上,發現根本沒有剩餘的被子給他蓋,“你這隻有一床被子?”
蘇淺手腳冰涼,哆嗦著往被窩裏埋了埋,“你覺得一個瞎子能有多富足?有被子給你就不錯了,閉嘴!”
瞎子?
南宮鈺聽到這兩字,心不可抑製的抽痛了一下。
蘇淺那雙眼,往日裏如萬般星辰一般明亮,如今卻覆上了白綾,他簡直不敢相信,最初她目盲之時,心裏有多害怕。
“我明日給你去買些被褥與冬衣來。”
“不必,你明天就得走了,我可不想承你的人情。”
“我這腳傷愈發嚴重,恐怕要養個三五日才行,你真忍心趕我走?”
蘇淺撐著坐了起來,雖然屋子裏沒有蠟燭,但隱隱還是能看出她額頭浮現出了三根黑線,“南公子,我勸你別得寸進尺!”
“我所說的皆是實話,並非得寸進尺。”
“……你這厚臉皮的王八蛋!”痛痛快快罵了一句,蘇淺懶得再理會他,閉眼就睡了過去。
片刻後,房內已經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正在地上打坐的南宮鈺視線緊緊凝視著蘇淺的麵容,隨後走至床邊,彎身躺了下去。
長臂將睡夢中的女人攬入了懷中,南宮鈺小心翼翼的將臉埋進了她的發絲間,用力吸了一口氣。
他的蘇淺真的回來了,有溫度,會說會笑,也會咒罵他幾句,終於不再是一處冰冷冷的墳墓,老天爺果然還是厚待他的。
……
一夜安眠。
已是晌午,蘇淺伸了個懶腰,摸索著下了床。
“那,那誰,南公子!”
正在院內劈柴的南宮鈺趕緊應了一聲,“何事?”
“你怎麼還沒走?”
“我昨日說了,腳傷還未好,走不了。”
“嗤,信你才有鬼了,你老實點說,到底為什麼留在這?若不說真話,我就把你攆出去了。”她不怕這人是惡徒,就怕是個被人追殺的。若收留他給鎮子上的人惹來麻煩,那可就不好了。
“你確定要聽實話?”
蘇淺雙手抱胸,道:“是,說吧。”
南宮鈺看了蘇淺半晌,含著七分笑意開了口,“我對你一見鍾情,想要娶你為妻,這理由如何?”
“……你可以滾蛋了!”對一個瞎子一見鍾情?這男人腦子秀逗了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你可以立刻滾蛋了!”
南宮鈺上前兩步,緊緊握住了蘇淺的手,“你拒絕我,總該有個理由。”
“我嫁過人,還有過孩子,眼睛也看不見,這裏有你滿意麼?”
“我不介意。”
蘇淺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特別醜?或者年紀很大,沒人肯嫁給你?”
“……何出此言?”
“這還用問麼?若你樣貌俊美又有錢,何必跟我這麼個嫁過人的瞎子糾纏不清?”
南宮鈺哭笑不得,“我這張臉,應當還算不錯。”從前蘇淺總是說他長得勾人,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說你臉皮厚,你還真是厚的厲害,我不會喜歡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培養個屁,鎮子上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排隊也輪不到你。”
喜歡她的人?
南宮鈺眼底閃過了一抹醋意,“你未曾答應,便說明不喜歡他們。”
“不錯,我確實不喜歡他們,但更不喜歡你,因為和你比起來,他們臉皮要薄不少。”
“臉皮如何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你這雙眼睛。”
眼睛?
蘇淺細眉輕蹙,狐疑道:“你想說什麼?”
“我可以替你醫治好雙眼,隻需給我兩個月時間。”
“嗬,別說笑了,我這雙眼是因為蠱才會瞎,你有什麼本事能解了這蠱毒。”
“無需解,可以直接換了這雙眼。”
蘇淺不滿的推搡了南宮鈺一下,“閉上你的嘴,換眼需要從活人眼眶裏將眼珠子取出來,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麼?”
從另一個人眼中活生生的挖出眼珠子,她寧願瞎一輩子,也不願用這種法子。
“我已經替你找到了一雙眼,你隻需要答應我,很快就能換上。”
蘇淺惱怒道:“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