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唐姑娘勸導過你，你倒不如信了她的說辭，阿依努或許真的已經去投胎了。”
“你真的信麼？”她記得從前的南宮鈺是不信神佛之說的。
“這世間的萬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我隱隱約約間記得你同我說過，你是另一個世界而來的人，連這種事都能存在，投胎又有何不可相信的？”
蘇淺暗淡的眸光瞬間明亮了不少，她轉過身，凝視著南宮鈺的雙眸，“你記起來了？”
“沒有，隻記起了這一句話。”
“這樣麼？”蘇淺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罷了，或許南宮鈺說的沒錯，連魂魄重生這種事都存在，為什麼不願相信人有投胎輪回呢？
“阿鈺，關於阿依努的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想問我，該不該帶她回中原？”
“嗯，唐雁說最好是將她留在樓蘭，你覺得呢？”
南宮鈺用毛巾替蘇淺擦拭著光滑的後背，淡言道：“確實是留在樓蘭更合適。”
京都城到處都是規矩，阿依努被帶回去，那就成了蘇淺手底下的人，若是舉止有任何差池，或者說了什麼話被人抓住把柄，無疑是一樁麻煩事。
蘇淺歎了口氣，“看來真的是我衝動了，那等阿依努醒了我就去同她說說。”
“好。”
將身子洗淨，蘇淺沉沉睡了一覺，直至傍晚時分才醒。
隨便吃了點東西，蘇淺放心不下阿依努，帶著唐雁去了她房內探望，原以為她還在昏迷著，沒想到已經坐在了窗邊。
“已經醒了？感覺身子如何？”
阿依努側臉看了蘇淺一眼，“好多了，姐姐，此次的事，謝謝你。”
“不必，我既答應了要救你，便不會言而無信，隻是我們不會在此處停留過久，所以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好，姐姐說吧。”
“我原是打算帶你回中原，可你是樓蘭人，未必習慣那裏的生活方式，我一會兒給你些銀兩，再派人將你與你的父母送去另一個村莊，你覺得可好？”
阿依努眼中浮現出了些許驚恐，“姐姐，你不帶我走麼？”
“不是不帶你走，而是在為你考慮，你跟自己的爹娘一起生活，遠比跟著我要好許多。”
“不，我害怕，若以後我到了嫁人的年紀，那些人知道我身子已經被糟蹋了，那肯定會待不下去的。姐姐，你說過會替我找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子做夫君，這話也不作數了麼？”
蘇淺細眉輕蹙，總算明白了唐雁之前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自然是作數的，可再好的男子也得有緣分才好，總不能我拖著一個送到你麵前，讓你嫁給他。”
“我，我可嫁給之前那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哪怕是當妾都行，姐姐，你別不管我，我真的很害怕。”
“木已經有心儀的人了，而且他的性子也不適合你。”若晚煙知曉木出來一趟帶了個女子回去，一定會傷心死。
“那我可以留在姐姐身邊做個侍女，或者做什麼都行。”阿依努似乎真的害怕到了極點，連身子都在發顫。
蘇淺一時間有些為難，正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旁的唐雁卻開了口，“阿依努，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
阿依努愣了愣，搖頭道：“不知道。”
她隻知道這些人絕對身份不凡，至於具體是幹什麼的，倒是從未問過。
“我們是靠著殺人為生，說得難聽點，就是靠著人命換金銀，若你執意要跟我們走，便要過著擔驚受怕，顛沛流離的日子。”
“什麼？殺人？”
“是，劉三的院子附近此刻已經屍橫遍野，府內所有的人，都被我們殺了。”
阿依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這，這怎麼可能，府內足足有一百多個人！”
唐雁麵色如常，“那又如何？我們屠人滿門的事做的可不少，從前三五百人的大戶人家也不是沒殺過。阿依努，蘇淺不讓你跟著，確實是為了你好，不過你若質疑要隨我們一起回中原，我們也不會拒絕，一會兒你收拾收拾東西，帶上爹娘，準備明日一起出發吧。”
阿依努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連死人都沒瞧過，更何況一下子就百十來條人命這麼可怕的事。
她往角落裏縮了縮，哆哆嗦嗦道：“我，我不去了，姐姐，我明日跟爹娘去其他村子。”
唐雁鬆了口氣，“好，這裏是一千兩銀票，就算你下半輩子隨便揮霍也是夠了，拿著這銀票，回家去吧。”
“好，多謝姐姐。”伸手接過銀票，阿依努連客棧都不敢多待，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身影，蘇淺自嘲一笑，隨後朝著唐雁道了聲謝，“麻煩你了。”
“你我之間就別說這種客氣話了，蘇淺，其實我覺得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雖然看起來冷冷清清，好像誰都不願搭理，實則最為重情重義。你覺得欠了大漠裏的阿依努一條人命，所以就竭力對這個小姑娘好，企圖補償，但還是那句話，世間沒有相同的兩人，這小姑娘現在就已經這樣了，若帶回京都城，早晚會成一個大麻煩。”
“是啊，她們終歸是不一樣的，這一次我算是想通了，也徹底放下了。”
“那就好，外頭的雨明日應該就會停，我們晚上收拾收拾，要準備啟程了。”
“嗯。”
各自回了房間，蘇淺看著床上安睡著的南宮鈺，小心翼翼爬上床，蜷縮在了他懷中。
還好，她最在意的人一直都在身旁，隻要南宮鈺在，什麼都不值得她害怕，也不值得擔憂。
翌日，日光大好。
蘇淺一行人回到了船上，將積水都清理幹淨，繼續朝著天樞而去。
“主子，您瞧甲板上那個，是什麼怪東西？”木一邊掌著舵，一邊詫異的叫了一聲。
蘇淺疑惑看去，發現甲板上正爬著幾隻肥碩的螃蟹，忍不住笑道：“你不知道這個嗎？”
“不知道，京都城內並無此物，皇子妃，這不會是水裏的怪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