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二皇子。”
侍衛腳步極快,片刻便將仵作請了過來,今兒這事鬧的太大,王氏與蕭氏也一同趕到了古井旁,兩人瞧著地上那具屍體,皆是掩麵嘔吐了起來。
這侯門官家,誰會為了一個丫鬟大動聲勢?這個張繡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真是沒一天安生。
“草民參見二皇子,參見五皇子。”
南宮野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你且去看看那具屍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
仵作起身,將口鼻蒙住,抬腳走到了屍體邊。
如今這具屍體已經腐爛的太過厲害,仵作隻得將她身上的爛肉撥開,看看骨頭上可否有什麼異樣,折騰了許久,還是未能查探出任何有用的證據來,“二位殿下,屍體上的表皮已經看不到任何傷痕,骨頭也是沒有損傷的,所以依草民決斷,這丫鬟極有可能是自己跳進去的。”
“什麼?”張繡吟拔高了聲音,“不可能,這丫鬟好端端的,為何要自己跳入井中?一定是受了什麼脅迫,你再仔細瞧瞧,看她身上有無其他異樣。”
仵作抹了把頭上的汗水,正打算繼續檢查,站在不遠處的蘇淺卻大步走了過來,隨即蹲下身,用手掌撕開了屍體頭頂的皮肉。
這一動作,驚的在場眾人都瞪大了眼,尤其是張繡吟,她怎麼也想不到,從前唯唯諾諾的庶女,如今膽子竟變得這麼大了。
“仵作先生,您仔細瞧瞧,頭骨這裏的裂縫,是不是可以證明她是死前遭受過什麼重擊。”
仵作也被嚇得不輕,經蘇淺這麼一提醒才回過神,趕忙看了過去。
這丫鬟頭骨上,確確實實有一條細微的裂縫,不撕開頭皮和頭發根本看不出來,“是,是,確實有,是我太糊塗了,一時緊張竟忘了檢查頭顱。”
蘇淺淡笑,“不必緊張,你盡管當他們不存在便是,您瞧,這屍體後頸部位的肉顏色微微有些異樣,似是泛黑,所以我猜測,她死前應該是被強行喂下過什麼毒藥,您身上可帶銀針了?”
“帶了。”仵作連忙將銀針拿出,刺在了那處腐肉上,片刻後,銀針果然是有些泛黑,但並不太明顯。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屍體在水底下泡了這麼久,毒性不如之前也是情理之中。
“四小姐果然聰慧,這丫鬟生前確實是服用過毒藥。”
“嗯,既如此便可以說明這丫鬟被人下了毒,但毒不至死,凶手害怕她將此事說出去,便用銳利的物體重擊了她的額頭,這才導致丫鬟慘死,我說的對麼?”
仵作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四小姐說的很對。”
“哼,查出這些又如何?難道這就能證明,毒不是你下的,人也不是你殺的?”張繡吟鄙夷開口。
蘇淺細眉一挑,“大娘子,我幾年前在這府裏過的是什麼日子,您比誰都心知肚明,而且這種烈性毒藥,我從哪兒能弄來?再者,那時我才十歲左右,你覺得我有足夠的力氣殺害比我大了足足六七歲的丫鬟麼?”
張繡吟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你乃是侯府庶女,又自幼養在我身旁,吃用皆是和琪兒一樣,難不成我還虧待了你麼?”
這個臭女人,居然敢那這個來說事,她絕對不能讓兩位皇子覺得她是個苛待庶女的主母,否則很容易影響琪兒的名聲。
蘇淺似乎並不想跟張繡吟爭辯這個問題,順坡下驢道:“大娘子說的是,您自然是沒有虧待過我,這些年來我一直待在您身旁受教,所學所見皆是與二姐姐一般,況且整個京都城內無人不知我性子軟弱,既然軟弱,又怎敢去做這種殺人的勾當?”
這席話,無疑是把張繡吟和蘇琪都給拖下了水。如果張繡吟再繼續死咬著人是她殺的,就等於是承認了自己教女無方,而且自幼跟她在一起受教的嫡女,又能是什麼好貨色?
原本還囂張跋扈的張繡吟氣勢瞬間弱了下去,憤憤咬著牙,恨不得將蘇淺給瞪出個窟窿。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臭女人,居然三言兩語就扭轉了局勢!
眼瞧著氣氛愈發尷尬了起來,蕭氏輕咳了兩聲,“大娘子,四小姐,依我看,此事極有可能是下人之間的恩怨,還是待調查後再做定論吧。”
蕭氏給了個台階下,蘇淺當然不會不領情,笑道:“蕭姨娘說的是,我瞧這丫鬟也可憐的很,主仆一場,還請蕭姨娘能替我將她好生安葬。”
“這是自然,這地方太過陰寒,不宜待太久,兩位皇子,大娘子,四小姐,咱們還是回前院說話吧。”
張繡吟惡狠狠剮了蕭氏與蘇淺一眼,“二位皇子,臣婦身子有些不適,可否先回院子歇息?”
“自然可以。”
“那臣婦先告退。”
福了福身子,張繡吟帶著滿身怒意離去,蘇淺也沒興趣逗留,正要告辭,南宮野卻率先開了口:“四小姐,時辰還早,不如我們一同去涼亭坐坐?”
蘇淺下意識看了南宮鈺一眼,不知道該拒絕還是答允。
當朝皇子相邀,她身為庶女,若是拒絕未免顯得太不知道分寸,可若答允,她跟這個笑麵虎實在是沒什麼可聊的。
似是看出了蘇淺的猶豫,南宮野溫和一笑,“四小姐往日裏跟五弟倒是聊得來些,我看五弟也沒什麼事,不如一同前去吧?”
“好啊,能與美人涼亭敘話,這種風雅之事我可不能錯過。”
有南宮鈺在,蘇淺莫名鬆了口氣,“那好,兩位皇子請。”
跟在兩人身後往偏院涼亭而去,蘇淺幹脆就著蓮花池洗了個手,確定指甲裏沒留下什麼腐肉,這才起身入了涼亭。
微風習習,雖說是盛夏,但此處清涼,倒也不算是太炎熱。
“四小姐,我實在是好奇,你何時學會了驗屍?”
蘇淺用帕子擦拭著手,漫不經心道:“我哪兒會驗什麼屍,不過是近些日子在魏公子那學了醫術,現學現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