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將她架了起來,一直照顧著她的那個丫鬟手裏拿著針線向她走過來。
嫵娘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她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掙紮著要跑,架住她的兩個婆子卻孔武有力,根本不容許她又半點掙紮。
大丫鬟冷著一張臉,目光中有憐憫,更多的卻是不屑,說道:“梅姑娘,再說一句話吧,過了今天,可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我……我想見世子……”
大丫鬟輕輕歎了一口氣:“你要失望了,世子現在不在。”
“去……去找他……”
“王爺派了人去了,可不是要找他回來嗎,可惜,他在萬紅樓新看上了兩位姑娘,小合德小飛燕,據說是雙胞胎姐妹,兩個人當真像是當年的飛燕合德一樣,天生一對尤物,早就將世子的魂給勾住了,世子哪裏還記得你啊。”
“王……王妃……”嫵娘絕望的看著她,她心懷一絲希望。
“就是王妃下的命令。”大丫鬟無情的掐了她的念想,不再跟她廢話,一揮手,身邊的人立刻走過去動手。
金烏西沉,昏暗的房間內隻有女子痛苦的“嗚嗚”聲。
“總算是安靜了。”
榮王妃輕聲歎道:“忽然間這麼安靜,還真有些無聊。”
跪在地上為她捶腿的丫鬟乖巧的說道:“王妃,奴婢給您說個笑話解解悶吧?”
“小蹄子,你慣會討巧的,行啊,說來聽聽,若是不好笑可要仔細你的皮。”
丫鬟連忙討饒,當真說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王妃的臉上現出了笑容。
不一會,大丫鬟進來回話,說是事情已經辦妥。
榮王妃擺擺手,沒什麼談興。
一直守著嫵娘丫鬟看了一眼那個倒在地上被捆成一團的身影,眼見著她的腦袋活動了一下,有轉醒的跡象,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嚇死我了。”
她忘不了自己動手的時候,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怨毒的看著自己的了。
她搓搓手臂,口中道:“你也別怪我,這都是你自己作死,要不是你這麼沒完沒了的吵鬧,王妃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偏偏你還水性楊花的勾引別的男人,若不然的話,你這個孩子好好的生下來,怎麼著也是個主子。這一切都怪你,你也不要怪我動手,我可是身不由己。”
躺在地上的人痛苦的呻吟著,屋裏沒點燈,睜開眼睛她也隻能看得見眼前的一片黑暗,若不是感覺到嘴唇上非人的疼痛,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
她想要呼救,可是動一下嘴唇,就隻感覺疼得像是要死了一樣。
她慢慢的睜大了眼睛,終於想起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帶著人,來將她的嘴縫上了。
她們沒有同情心,冷血又殘忍,無論她怎麼哀求哭鬧,都不為所動。
她痛苦地流下了眼淚,從嗓子眼裏發出嗚嗚聲。
耳邊卻聽道一聲叱罵,她這才知道屋子裏竟然還有別人。
可惜,那個人踢了她兩腳,見她醒過來了,就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房門“吱噶”一聲被關上了。
她躺在冰涼的地上,四肢被捆住,想要挪動一下都不行。
被縫上了嘴唇的人不能吃不能喝,手腳都被捆著,也不能再砸東西尋死覓活的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人看著。
那個丫鬟早就已經找地方去偷懶了。
留下嫵娘一個人在屋子裏。
院子裏靜的嚇人,月光照射進來,地上隻有一個粽子樣的女人在不斷掙紮著。
嫵娘開始後悔。
她後悔自己嫁過人,若不是當初嫁給了宋知孝,清清白白的身子,顧驄也不會看不上自己,蕭宗羨也不會隻將她當成玩物一樣。
她恨兄長母親全憑著她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呼奴喚婢過著好日子,可平時沒用也就算了,關鍵時刻,更是不中用。
現在出了事,兩個人一點忙都幫不上。
幫不上忙不說,還隻會連累她。
她恨鄭通,那個沒用的男人,當初她們來到京城的時候,不肯多給她一些銀錢珠寶,什麼都要等等等等,若不是如此,她拿了錢,四處打點開了,不會跟院子裏的人結仇,也不至於自己現在出事了,竟然連個能幫上忙的人都沒有。
她恨蕭宗羨,無情無義的榮王世子,眼中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她為他付出多少,他都看不到,為了他,她像狗一樣的討好他,做哪些連妓女都不肯做的事情。
可是他呢,從來隻顧著自己快活,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現在更是不知道歪倒在哪個女人的褲襠裏,她被人折騰成這樣,他都不肯來看看。
她恨顧驄,那個男人有眼無珠,就隻因為她出身貧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卻偏偏娶了榮王府的女兒做妻子。
那個黃毛丫頭有哪一點好,還不是個小妾生得,那小妾當初還隻是個丫鬟,遠遠不如她,若是她一舉得男,孩子的地位,她的地位,隻會比那個蕭婉茵更高。
可惜,一切都因為顧驄的一句話就給毀了。
這一切都怪顧驄。
若不是那個男人勾著她,她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宋知孝雖然沒用,可他好擺弄,什麼事都聽她的,待過個幾年,阿哥高中了狀元,自己再將他一休,選一戶好人家嫁了,也一樣能享福。
可他勾著她,卻又不要她,將她棄如敝履。
若不是去找他,她又怎麼會遇到蕭宗羨,不是為了向他證明自己的美貌,她又怎麼會和蕭宗羨在一起。
她在榴花胡同等著,盼著,就想等來顧驄,想要看到他後悔心痛的樣子。
哪怕是發上一頓脾氣,跟蕭宗羨打上一架,她暗暗決定,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她都會心甘情願的跟顧驄走,哪怕是為此得罪了蕭宗羨也不怕。
她終於等到顧驄來了,可惜顧驄的興師問罪不是為別的,竟然是為了宋知孝,那個不爭氣的男人。
她看著顧驄,心裏這個恨啊,隻恨他口是心非,涼薄無情,對她無意偏偏又來招惹她。
到頭來他竟然隻關心宋知孝是死是活。
她恨不得弄死宋知孝才算了事。
其實它更想要弄死顧驄,隻因每每想起那個男人,她就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一樣。
蕭宗羨也想弄死顧驄,所以,他才拿宋知孝開刀,隻是因為他看出來了顧驄對宋知孝的維護。
他覺得一旦宋知孝出事,顧驄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他也弄不清楚顧驄為什麼會這麼維護宋知孝。
這個想不明白的原因曾經讓她內心一度充滿希望,後來才知道這個希望不過是個笑話。
顧驄是個軟蛋,直到宋知孝被充軍發配,他倒是四處奔走了,知道改變不了結果,就罷了手,而後更是直接回了京城,娶了榮王府的女兒做妻子。
她是笑話,宋知孝也是笑話,他們這兩家人都是笑話,原本縮在小山村裏,都過著安穩太平的日子,卻被無緣無故卷到了兩個人的恩怨裏。
宋家家破人亡,自己哥哥身敗名裂,自己現在又落到這步田地,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可是,顧驄和蕭宗羨呢?
兩個人一個繼續他的風流快活,另外一個不僅做了榮王爺的乘龍快婿,還繼承了爵位,青雲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嫵娘怨毒的瞪著地上的那一層月光。
她若是死,也絕對不會便宜了那兩個男人,一定要拖著他們給她墊背。
她不好過,誰也不想好過了。
虐人的道疼痛不會麻木,到是冰涼的地上讓她的半邊身子陷入了麻木僵硬的狀態。
她隱隱約約隻感覺到肚子痛,還以為是被冰的,直到天亮的時候,她在自己的褲子上看到了鮮紅的血跡。
她的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心知這個孩子大概是留不下了,可是奇怪的,她卻不覺得遺憾失落,反倒是覺得輕鬆。
她甚至想笑,沒了好,沒了好,這個孩子就算是能生下來,估計也是沒什麼用處了。
若是他們找到證據,這個孩子一定是生不下來。
若是他們找不到證據,那就更加妙了,她倒是想要看看,榮王府的幾個主子是如何後悔的。
後悔他們的親生骨肉,就這樣被他們霍霍沒了。
院子裏逐漸有了腳步聲。
急促而紛亂。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外麵的陽光照射進來,嫵娘被陽光刺激的閉上了眼睛。
等再睜開眼,昨天的兩個婆子並著院子裏伺候的那個丫鬟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
丫鬟麵無表情的說道:“走吧,梅姑娘,王爺王妃現在想要見您了。”
說著話,丫鬟就聞到一股血腥味,當即掩了口鼻。
兩個婆子低頭查看,見地上都是血,連忙說道:“怕是滑胎了,可該怎麼辦?”
丫鬟不耐煩的道:“晦氣,看看要不要緊。”
婆子掀開衣服,隻看到地上一攤血肉。
轉而看向丫鬟,讓她拿主意。
丫鬟還不曾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好,隻能對兩個婆子說道:“收拾一下,我去回稟一聲。”
兩個婆子應聲開始動作。
丫鬟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去而複返,身邊跟著的,又多了兩個婆子。
“把人收拾幹淨了,帶去前院。”
丫鬟冷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