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恩疑惑的看了雲娘一眼,還沒想明白她怎麼認得這個人,就隻聽到坑底的江停道了一聲“請見諒!伯母。”,抱著昏迷過去的阿姐一個縱身就上來了。
他站在自己的麵前,宋知恩愣愣的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江停皺著眉,將綿娘放到宋知恩的懷中:“扶住了。”
宋知恩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將阿姐扶住住,身後的雲娘也連忙伸手幫了他一把,這才沒有讓綿娘摔到。
江停安置好綿娘,再一次終身跳進了坑裏,對著宋李氏一拱手道:“冒犯了,伯母。”
還在震驚之中的栓子暈暈乎乎的幫忙將宋李氏扶起來,江停將人背在背上,提了一口氣,終身一躍,就將宋李氏背了上去。
栓子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上去,光顧著看人家跳來跳去了。
他連忙再次將繩子捆好,正要往上爬,就看見江停如履平地一般,順著破壁下來,將宋李氏掉在半當腰的拐杖撿了起來,拎著栓子的後衣領提著人一個縱身就上去了。
三個人平平安安的被弄上來,江停不給任何人說話提問的機會,麵無表情的在宋知恩的手中直接將綿娘接過,抄起綿娘的雙腿,毫不費力的將人抱了起來。
他走山路如履平地,很快就將幾個人遠遠地落在了後麵。
宋李氏幾人也顧不得震驚,這一次,由栓子和雲娘攙扶著宋李氏往出走。
宋知恩撿起地上的筐跟在後麵。
江停將綿娘放到雲娘家的馬車上,這車上鋪了厚厚的一條褥子,能讓綿娘免受顛簸之苦。
轉而他又將宋家的毛驢車上的那條薄褥子也拿了過來蓋到了綿娘的身上,他將人扶在懷裏,探了一下綿娘的脈搏,查看了一下綿娘渾身的傷勢,還好,隻有後腦和腿上的傷嚴重,
江停從懷裏掏出兩支不同顏色的小瓷瓶來,先打開一個,倒出一粒藥丸,放在綿娘口中,又從自己的身上拿出水袋來,幫綿娘送服下去。
然後放好水袋,打開另一隻瓷瓶,裏麵卻是裝的藥末,小心的撥開棉娘的頭發,將藥末撒上去。
流血立刻就止住了,瞬間襲來的刺痛讓綿娘有了短暫的意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江停?”
她揪著他的衣服,眉頭緊鎖,神色緊張不安。
“嗯,是我。”他低聲輕哄:“好好休息,不要擔心,你阿娘沒事。”
手鬆開了,人又昏過去了。
果然是擔心這個。
江停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將她的傷口包好。又將她腿上的傷口上了藥。
這樣一扯一動,綿娘脖子上掛著的線繩就露了出來,他伸出手指一挑繩子,就看見了上麵的玉佩。
嘴角微微翹起,他的心情總算是有些許好轉。
耳中聽到腳步聲,他想了想,連忙將綿娘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來放回了懷裏。
又將人放回車上。
江停回到自己的馬跟前,從馬背上拿下包裹給綿娘當了枕頭,等做好這一切,宋李氏幾個人也剛好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看到車上已經被包紮好的綿娘,幾個人神色各異,栓子連忙說道:“我現在就趕車送綿娘回去?”
宋李氏點頭,讓兩個人先走:“家門沒鎖。”
雲娘連忙走過來,坐上車扶住綿娘,忍不住看了江停一眼。
神色略有些複雜,轉而催促栓子:“趕緊下山,真的是不能再拖了。”
栓子點頭,解下韁繩果真就向著山下趕去。
宋李氏扶著拐杖羞愧的給他行禮道謝:“江先生,以前是我心胸狹窄,過多猜疑,是我不對,你屢次三番的幫忙,真的是謝謝了。”
以前真的是想的太多了,總懷疑他是別有用心,綿娘又在不安分,所以,才說出那麼多不應該說的話,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
現在想想,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現在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家裏還有什麼可供江停圖謀的,反倒還要想想,自己會不會連累人家。
江停哪裏敢受她的禮,迅速讓到一邊,拱手說道:“伯母嚴重了,防人之心不可無,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至於我,我也曾經和綿娘說過,當初做的事情,怎麼也免不了助紂為虐之嫌,做出彌補原本就是應該的。”
他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坦露自己的內心深處的想法,時機未到,更是不想連累綿娘一家。
他身負血海深仇,不能牽連綿娘,
這番話到是和綿娘說的一模一樣,宋李氏此刻聽了,和當初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完全不同。
第一次聽綿娘提起過得時候隻覺得是一場笑話。
能給達官權貴看家護院的人,又怎麼會是好人。
現在隻覺得這人到是難得,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跟在榮王世子身邊,沒有迷了眼,失了本心。
可見意誌堅定,本性純良。
宋李氏連忙叫過宋知恩給人行禮:“大郎的赦罪文書昨天已經送到家裏來了,您不用再惦記。”
江停點點頭,他自然知道文書已經送過來,他特地繞了這麼個圈子來了田家灣,也是為了這事,有點邀功的意思,可還是想看到綿娘高高興興的樣子,哪成想剛走到這裏就看到了綿娘的毛驢車,又聽到林子裏宋知恩的聲音,聽他叫著阿娘阿姐就知道是出事了,所以連忙趕了過去。
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藥交給宋李氏,他沉聲說道:“這個是外敷用的,拿回去給綿娘用,比一般郎中的藥要好用的多。”
天下名醫配出來的金創藥,自然不是那些泥腿大夫能比的上的。
裏麵的含有的幾味珍貴藥材,更不是平常人能找到的。
千金不換的方子,江停之前就已經給了綿娘一瓶,也不知道那瓶她用沒用完,顧不上那個,隻能再給一瓶。
“這怎麼成,我們可不能再要了,綿娘的傷口不是已經包紮好了嗎?”
“一天三次,按時換藥。”
江停言簡意賅,直接將藥放在了宋知恩的手上,不顧宋李氏的挽留隻說還有要事在身,徑自轉身上馬離開。
剩下母子兩個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遠,宋知恩看著手中的瓷瓶,提醒阿娘:“阿姐他們應該快到家了。”
宋李氏回過神來,連忙上了車,宋知恩忍不住又回了頭看了一眼,江停已經不見了蹤影。
宋知恩趕著車帶著母親奔著山下去了。
誰也沒想到去山上一次,就會出了這種事。阿雲娘和阿雲爹是最先知道的,他們本來在家裏等著女兒回來,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正著急的時候,就看見栓子趕了馬車從山上下來了。
等人走到近前,才看到馬車上躺著的綿娘。
阿雲母女兩個連忙將綿娘扶進屋裏,讓栓子去請大夫。
“怎麼回事?”
“一家三口上山,我宋大娘滑進了坑裏去,綿娘為了護著她也跟著掉了進去,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護著的,我宋大娘沒事,她摔成這樣!”
綿娘身上的衣服都沾了血,褲子也刮壞了,阿雲將屋門關上,簾子拉上,阿雲娘已經從櫃子裏找出了幹淨衣服
娘倆小心翼翼的給綿娘換上。
看著綿娘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還有腿上的傷,阿雲娘沒好氣的說道:
“過不去,過不去,她這心裏總是過不去,這回好,作出禍來了,看她心裏還過不過的去?這綿娘怎麼就這麼個命!”
“她在坑裏的時候,已經讓我給好頓嗆了,當時都哭了。”
“你——你這孩子,你說你嗆她幹啥,那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就算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也輪不到你來訓她啊!”
“我當時也是沒忍住,阿娘,你是沒看到綿娘就那樣躺在坑裏,是死是活都不曉得,腦袋下麵一攤血,換你你也不能忍。”
阿雲娘看了看她,無言以對。
阿雲連忙道:“阿娘放心,就這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這樣,等宋大娘回來,我就給她道歉。”
“她有沒有摔壞?”阿雲娘想起自己的老姐妹,仍然是很氣惱,可也很擔心。
“沒有,從林子裏出來的時候,還是我跟栓子攙著走出來的。”
自己還能走,應該就沒事。
雲娘又有些不確定了。
阿雲娘摸了一把綿娘的額頭,又不確定,回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才確定:“這是發燒了,趕緊,挪炕頭去,那邊熱乎。”
炕頭上晾著漿布,雲娘連忙將漿布搬走,跟著她兩個人又將綿娘挪到炕頭上。
阿雲扯過來了被子給綿娘蓋上了。
“那就你們兩個從坑裏將人弄出來的?”
阿雲正要說話,就聽見院子外麵驢車的動靜,是宋知恩趕著車回來了,她連忙下了地走到門口,打開門看了一眼,隻有宋知恩母子兩個,沒有江停。
眉頭一皺對阿娘說道:“嗯,栓子在上麵拉著繩子,我和細伢子下了坑底下將人弄上來的。”
阿雲娘拿著毛巾,端著臉盆,看著她:“你們幾個力氣倒是不小。”
阿雲心裏一虛,連忙從母親手裏拿過東西:“去打水嗎,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