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嫵娘挑著眉毛看著他,眼神中裹滿了不屑:“該睡的你也睡了,是不是的還有什麼關係?”
“你——”鄭大戶指著她的鼻子,恨聲道:“你這是要害死我啊,你可知道那榮王世子是何等樣人,這些事情若是被他知曉,我豈不是要家破人亡?你真是個害人的妖精!”
鄭大戶是做生意的,為人向來精明算計,走南闖北的,對朝廷的局勢也能算的上是有幾分了解,現在朝堂上簡直就是榮王一言堂,以前還有老顧侯與之抗衡,顧侯病倒,顧家的三公子娶了榮王府的小姐之後,榮王在朝堂上更是一手遮天了。
有一個這樣的父親,那榮王世子又豈是好相與的。
恐怕就算是他自己不要了的東西,也不允許別人惦記吧。
得知了這些事情他頓時心急如焚,連忙趕了過來,才知道這幾天家裏的幾個女人正和這邊鬧得不可開交。
他心裏生氣,這種事情,捂還捂不住,家裏的幾個女人偏偏還要鬧得天下皆知。
剛開始還抱著一點希望,希望嫵娘的口中能說出一句“不是”來,嫵娘這樣一說,簡直是給了他晴天霹靂。
“我害人?當初可不是我找你的,是你來找我的,你頭昏腦漲,色膽包天,怨的了誰?”
丫鬟端了茶進來,嫵娘屏退丫鬟,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兩下,喝了一口潤了一下喉嚨,看了看站在一邊正在給兄長擦臉的母親,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有心想要攆他們出去,可一抬眼卻看到鄭大戶臉色陰沉,頓時改了主意。
她老娘和哥哥雖然沒用,關鍵時刻還是比家裏的那些下人要強上許多的,畢竟一家子都指著她錦衣玉食呢。
想到這些,嫵娘的心情越發的煩躁,隻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沒有比當初宋家的那個男人強多少,其實都是一樣的沒用。
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麼想的,怎麼就覺得他能是全家唯一的希望呢。
那鄭大戶一聽嫵娘這麼說,身子晃了兩晃,口中念叨:“害人精啊,你就是個害人精!”
嫵娘冷笑不語。
鄭大戶揚起巴掌就要動手。
她卻隻是冷冷的看一眼,道:“怎麼著,真當我是你那後院沒用的女人一樣,姑奶奶還就告訴你,今天你這巴掌要是真的敢落下來,看姑奶奶是怎麼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哈哈,好一個吃不了兜著走,你這塊肉還真的就是太難吃,我隻是貪個嘴兒而已,沒想到現在連命都要跟你一起搭進去。”
他向來貪杯好色,當初隻知道這梅氏女被京城一個富商公子養成了外室,後來那富商公子離開,擺明了不打算要這個女人。
這樣一個嫵媚風流的尤河蟹物主動投懷送抱,他自然是把持不住。
沒想到一步走錯,現在竟然將自己陷進了深淵裏。
他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仔細的在腦海裏扒拉著自己的靠山,衡量著哪一個能跟榮王府說上話,可是扒拉來扒拉去,才發現,那些拿銀子喂出來的交情,其實真沒有哪一個是靠得住的。
此時的秀才臉上的血已經被豆腐娘子擦幹淨了,是一條條的血痕看起來還是可怖嚇人,不過也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複了往日的斯文模樣,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妹妹和這鄭大戶身上打轉。
他和姓鄭的見倒是見過,隻是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不過倒是聽嫵娘說起這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所以,心思轉的飛快,腦子裏一出出的都是主意。
嫵娘隻是慢條斯理的喝茶,也不知道是真的沒主意,還是不想說心中的主意。
秀才輕輕地咳了咳,喝了一口手邊的茶水,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扭轉局麵的。”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鄭大戶,那眼神像是抓河蟹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隻是過往的經曆讓他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能太過主動,以免失了先機。
秀才很久沒有被這樣重視過,一時間倒有些飄飄然,心情好了,腦子也就開始熱了,主意也就轉得更快了。
“嫵娘懷孕了!”
嫵娘瞪大了眼睛,豆腐娘子上前一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攔著兒子不要將這麼機密的事情往外說。
鄭大戶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問道:“誰的?”
秀才對著妹妹使了個眼色。眼前的事情,讓他想起了那個傳說中的千古之謎。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還有幾分心意相通,嫵娘瞬間明了,冷著臉道:“誰的?你還問我是誰的?我這些天成日的跟誰在一起你不知道嗎?”
這消息對鄭大戶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
他生生打了個寒顫,指著嫵娘,口齒不清的問道:“你的意思,這孩子是我的?”
嫵娘輕哼一聲,算作答案。
鄭大戶從椅子上滑了下去,他臉色青白,眼睛發直,口中隻念道:“完了完了,你這個妖精,你這是真的要害死我啊。”
這個孩子簡直就是兩個人之間那些破事的證據。
若是有朝一日被榮王世子知曉,隻恐怕他們全家都要給這個害人精陪葬。
他默默發呆,坐了好一陣,才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漸漸恢複過來。
目光轉向嫵娘,又看了看好似胸有成竹的秀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畢竟也是經曆過大場麵的,最初的震驚害怕過後,更主要的還是要想辦法解決這件事,讓全家人脫罪才是上策。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想要喝點茶水壓壓驚,才想起自己的茶杯已經被打碎了。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瓷片,心中想著,若是這個窮酸秀才沒有什麼好主意,他棄車保帥,又有幾分把握。
這個孩子,倒是寧可不要,他家中又不是無兒無女,而且自己正當壯年,想要孩子,盡可以再生。
這嫵娘,他的確愛她一身細皮嫩河蟹肉,可若說是為了她連命都不要,是肯定做不到的。
秀才端著豆腐娘子的那杯茶送到了他的麵前。
鄭大戶抬起頭,看著他,接過了茶杯,一口將茶水喝幹,方才對著秀才拱手道:“世兄有何高見,還望不吝指教。”
“指教實不敢當,隻能說是給大家夥兒想一個保命的主意。”
“什麼保命的主意?”
鄭大戶半信半疑。
豆腐娘子同樣不明白兒子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心裏的懷疑比鄭大戶還要多。
“不光保命,還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秀才越來越享受這樣被人矚目的感覺,言談間很有幾分智珠在握的風度。
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確定院子裏的確沒人,才再一次轉身回來,對著屋內的幾個人說了自己的計劃。
豆腐娘子越聽越驚訝,這和先前兒子說給她,她又說給女兒的明顯不符,怎麼這主意改了,還改的挺大,眼看著鄭大戶神色越來越凝重,豆腐娘子的心情也跟著不斷地下沉。
嫵娘卻隻是撩著眼皮喝著茶,對兄長的提議絲毫沒有半點驚訝。
秀才說完,鄭大戶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一次,一家三口互相交換了目光,豆腐娘子難得沉住了氣,隻是看著兒子女兒臉色行河蟹事。
嫵娘冷笑道:“有什麼好猶豫的,咱們現在還有什麼退路嗎?”
鄭大戶猛地抬頭,一雙眼睛看向她,心裏滿是衡量和算計。
“一直跟在世子身邊的那個姓江的,回來了,你我的事情,恐怕他早已經知曉,你想全身而退,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這等彌天大謊,又怎麼能瞞得過他?”
“瞞不過,可也不怕,想個辦法,讓他幫著咱們保守秘密不就行了!”
“什麼辦法?”鄭大戶意識到自己從踏進這個院子開始,就一直都被這對姐弟牽著鼻子走,可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人死了,自然就不會再開口!”
嫵娘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好像剛才她說的不是殺人的事情,隻是在閑話家常。
“不過在這之前,有一個人,比姓江的更該死。”
“誰?”屋內的其餘三個人同時開口。
“宋綿!”
說出這個名字,嫵娘的眼中迸射河蟹出滔天的恨意。
豆腐娘子嚇得後退一步,她不知道女兒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地步。
她下意識的看向兒子,希望能聽到兒子說點什麼,最起碼的不要這樣嚇人,卻發現秀才神色平常,絲毫沒有意外和反對的意向。
隻有鄭大戶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先前的那個嫂子,殺她作甚?”
“沒什麼,隻是不想看到她們一家人活在這個世上而已。換做是你,若是在你的背後,有這麼一家人恨你入骨,你也會吃不下,睡不著,生怕她們會抓河蟹住機會找你報仇吧?”
鄭大戶點點頭,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你容我想想,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一不小心,我的全部身家性命都要搭進去。”
他做生意,黑心錢自然是賺了不少,一兩條人命,在他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事情,不過想到這背後真正要實施的計劃,他就心下難安,少了幾分決斷。
“這事,你可要趁早想好了,你能等,我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等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