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掌握

“做不了正妻,也委屈不了你,阿綿就是我的心肝肉,我怎麼能讓你受委屈呢?”

顧驄去拉綿娘的手,卻被綿娘躲開了。

“我不做你的心肝肉,也不做你的偏房,你要是真的是心裏有我,就放我一條生路,不要在逼迫我,你這樣步步相逼,也就不要談什麼疼我愛我的。”

“就是因為疼你愛你喜歡你,才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啊。”

“我還喜歡那白花花的銀子呢,可我也不能隨便就把別人的銀子當成是我的吧?”

“你喜歡銀子,為什麼要去想別人的,我就有,阿綿,你要多少,都是你的,這總行了吧?”

這人說不上是真傻還是假傻,綿娘怒極反笑:“顧少爺,您這是在強詞奪理。”

顧驄正要說話,外麵就傳來輕輕地一聲咳嗽。

是顧文,一定是秀才他們出來了。

顧驄低聲說道:“阿綿,你說,若是讓你的好相公和好婆婆知道爺是來找你的,他們會怎麼做?”

滿意的看著剛才還有牙尖嘴利的女娘此刻白著臉手足無措的樣子,顧驄勾著唇,微微一笑道:“阿綿,要出來吃飯,知道麼?”

顧驄走了,留下綿娘還站在原地。

顧文正幫著秀才將豆腐娘子從隔壁的屋子裏扶出來,顧驄若無其事的走到豆腐娘子麵前,叫了一聲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

豆腐娘子看到他就歡歡喜喜的,嘴上叫著顧少爺,一行人互相客氣的坐到了桌子前麵。

上門的客人自備酒菜母子倆臉皮再厚也不免覺得不好意思,少不得又是一番客氣。

綿娘走出來的時候,三個人已經開動,豆腐娘子內心對綿娘已經有了十分的厭惡,卻還牢牢記著兒子的話,在人前不能讓兒子丟了麵子,笑著將人招呼過去,坐在了自己的下首,顧驄的對麵。

綿娘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下去,拿著碗筷,隻顧著低頭吃飯,並不參與到三個人的談話之中去。

隻是對麵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讓她坐如針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人卻已經挪開目光,若無其事的和旁邊的秀才說話。

綿娘低下頭繼續吃飯,聽著他們將話題莫名其妙的轉到嫵娘的身上,再很自然的轉到宋知孝的身上。

“那位宋兄弟,看起來倒是個實在人,令嬡有福氣了。”

豆腐娘子搖搖頭,道:“哪有什麼福氣啊,這綿娘坐在這裏,也不算是我老婆子背著她娘家說什麼壞話,家裏好幾張嘴,淨指著那幾畝地出錢,也沒有別的出錢道,親家母癱在炕上,幹不了什麼,小叔子年紀還小,又正在念書。家裏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嫵娘說了,他已經有了打算,要出去給人家做短工去,可是,這做短工又能掙哪麼兩個錢?遇到那苛刻的主,說不定還要倒找人家工錢。他又是個倔強不知事的,你說,要是在外麵闖了禍,再拖累家裏怎麼辦?”

她是不看好這個姑爺的,哪怕就算是再能幹,在她心裏,宋知孝也隻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山野村夫。

“陳家大哥是個辦事牢靠的,他給阿哥找的工作,自然也是牢靠的,我阿哥知道輕重,也不會隨便惹禍,更不會什麼都不幹,就隻是給家中添亂。”

綿娘當即反駁回去,目光有意無意的瞥過秀才,暗示他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會幹隻會給家裏添亂的人。

秀才被她的目光看的火起,可是一想到顧驄在這裏,還有綿娘私下時那凶惡的模樣,就立刻將火氣壓了回去,隻是笑著看向顧驄,表示自己對妻子與母親的爭執無能為力。

顧驄溫和的一笑,表示理解,內心全都是看好戲的躍躍欲試。

綿娘的和順柔婉固然是他最愛的,可是,這樣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似的,他也很喜歡。

“你自己的親兄長,你當然是覺得他千好萬好,他若是真的是好樣的,怎麼以前不想著出去做工掙錢,還是在成親之後才想到的,還有,不是我說,綿娘,你們家的人腦筋怎麼都那麼死性,我聽嫵娘說家裏接了一批繡活,你阿娘正做著,你說說,你們那一大家子人以前怎麼沒想起來做這個,是不是還能貼補貼補家用,也省的你阿哥挺大的年紀了還說不上媳婦。”

“若不是說不上媳婦,誰會和你家換親!”

以前心疼阿娘,自然是舍不得她做這個做那個的,現在阿娘已經在做了,並且自己也堅持,她也攔不住,阿哥的事情倒是真的,以前家裏真的沒有想過讓阿哥去城裏給人做短工,綿娘想起這些不免有些心虛,可就算是這樣,豆腐娘子的話也太難聽了。

綿娘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

豆腐娘子差點被她氣了個倒栽蔥,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是秀才,被揭了老底,也覺得很尷尬,恨不得現在就堵上綿娘的嘴,不讓她再說話了。

“其實給人家做短工,又能掙幾個錢,我府上倒是有幾個差事,還算不錯,也不知道宋兄弟想不想做。”

顧驄見事不好,連忙岔開話題。

豆腐娘子心裏窩了一肚子火卻不能不給他這個麵子,隻能說道:“還是算了吧,那就是個杠頭強種,像他這個妹妹一樣,再好的差事也能給您辦砸了,若是真的給您惹出什麼亂子來,可怎麼辦?”

“就是,還是不讓他去給您添亂了。”

秀才附和道,他記著自己是讀書人,不能再顧驄麵前失了涵養,又生怕綿娘過後找他算賬,隻能心裏頭默默腹誹,表麵上笑嗬嗬的隨著他娘說。

“不怕添亂,凡事都是練出來的,再說了,那宅子裏現在又沒住旁個人,上上下下的隻有我一個主子,就算是真的有錯,又怕什麼呢,隻要是我不追究,別人自然也就不敢追究。”

這不是忽然才有的打算,他心裏早已經開始謀劃,最好就是將綿娘的家人都攥在手心裏,她自然也就逃不過了。

隻是宋知孝的脾氣他見識過,也知道自己若是直接去說,十成十會在碰釘子,因此隻能迂回的從豆腐娘子和秀才這裏下手。

宋知孝是個有骨氣不肯攀高枝的漢子,可他的嶽母妻子大舅哥可不是那樣的人,這一家子,想要的那點東西都貼在腦門上了。

豆腐娘子和秀才還在沉吟,兩個人也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有心想要宋知孝多掙些錢,自己的女兒也能跟著過上好日子,可又不甘心這樣便宜了宋知孝。

顧驄將兩個人的猶豫看在了眼裏,笑著又添了一把火:“那日看到令嬡,倒的確生得一表人才,隻可惜命薄了一些。若是日日子好過了,您老也就省得再掛心了不是?他去了我的府裏,也不是真的隻做下人,讓他多學一點東西,將來也好謀一個大好的前程才是。”

“若是這樣,就更高攀不起了,為我兄長一人徇私,讓別人認為您處事不公,您今後還怎麼管理其他人。”

綿娘不等那娘倆開口,就直接拒絕了。

顧驄看著她,笑笑,卻並不反駁,那雙眼睛裏,帶著誌在必得的光芒,是對她,也是對宋知孝,更是對這對母子的認知。

綿娘被他的目光氣到,恨不得現在就不顧一切的跟對方當著所有人的麵撕破臉,然後將碗中的米飯扣到他的臉上去。

“顧少爺,您別見怪,我這兒媳婦,小門小戶出來的,和她哥哥是一個脾氣,沒什麼見識,偏偏倔的要命,您可別聽她胡說,這麼好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不答應呢,若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這老婆子,現在這裏替那強種謝過您了。”

豆腐娘子不將綿娘的意願放在眼裏,當即眉開眼笑的道。

她是做買賣的,賣了這麼多年的豆腐,什麼賬劃算,什麼賬不劃算,她心裏都有數。

眼下這顧少爺隻是顧忌著綿娘那份所謂的恩情前來家裏拜訪,這恩情還完了,還剩什麼?秀才的身體還沒養好,也不能主動去找人家,這份交情,說不定那天就斷了也不無可能,若是讓宋知孝去他家裏做事,成天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就是提醒他還有這麼一個瓜葛在,讓他不要忘記自己這一家人家,再說了,若是真的能給宋知孝謀一份前程,嫵娘也就有福了。

兩家人家就是要越綁越緊才好,現在不圖謀什麼,等來日她兒子高中狀元,京城謀官,這顧侯家裏的金孫,可就是兒子最大的依靠,最穩當的前程。

這麼想著,她對顧驄更加的熱情。

秀才心裏還繞不過彎來,覺得這樣一來就是便宜了宋知孝,可是,見到母親這樣,也隻能跟著高興。

擋不住別有目的的顧驄,也攔不住這兩個人的淺薄勢力,綿娘吃不進去這個飯了,放下筷子,一抬頭,對上的卻是顧驄邪肆又霸道的目光,簡直就是在直白的嘲笑著她自不量力的反抗。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碗筷一放,綿娘招呼都不打就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