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看到她把孩子給了兩個人，那兩個人還給她錢。”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往下說，“她還打他們，哭得好慘，我不敢去救人。”
販賣孩童！
許靜書腦子裏瞬間冒出這四個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忙問少女。
“一個多月前。”少女回答。
許靜書問她還記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天？
少女點頭，說出個日期。
接著猶豫兩秒，又道，“過一兩個月，就會有人去那裏把孩子帶走。”
“當真？”許靜書倒吸一口涼氣。
她以為這就是一樁簡單的拐賣孩童，沒想到竟然是一條長期發展的產業鏈。
“你剛才說，距離上次那些人出現是一個多月前，對嗎？”許靜書沉思後問少女。
少女點頭，又道，“我偷聽到他們說，年前會走一批大貨。”
年前，現在已經進入臘月了。
如果是她，就會選擇盡快把人送走。
“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過其他人？”許靜書滿臉凝重地問少女。
少女搖頭，她沒人可說。
許靜書認真地叮囑她，“那你記住，今天你跟我說這些不要告訴第三個人知道。被人知道你會有危險，明白嗎？”
“嗯，我知道。”少女點頭，這些她都明白。
自從知道黃珊珊涉嫌拐賣孩童後，許靜書對她的惡感節節攀升。
在得知大隊長打算推薦黃珊珊去當小學老師後，第一時間衝到大隊部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我聽說你打算推薦黃知青去當小學老師？”許靜書說完才注意到大隊部辦公室還有其他人。
林清宇和周三海此刻正轉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大隊長朝她招招手叫她過去坐，邊問去，“黃知青表現不錯，聰明有文化，好多人都跟我誇她，推薦她去當小學老師也是大家的意思。”
“知青哪個不是聰明有文化？咱們大隊自己的知青都還每天下地掙工分，她一個跟其他大隊交換過來沒幾個月的知青憑什麼越過其他勤勞踏實的知青得到這個機會？大隊長你這麼做讓其他知青怎麼想？這對其他知青來說太不公平了。”許靜書不知道黃珊珊用什麼手段說服兩個大隊的大隊長交換知青，但她做不到在明知道黃珊珊有問題後，還把孩子們交到她手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咱們大隊很多人都推薦黃知青，覺得她聰明能幹。”她剛才說的大隊長也考慮過，這也是為什麼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大隊部這邊的介紹信一直沒開出去的原因。
許靜書當即說，“這不是理由。如果知青們都學她，不好好幹活，成天在村裏人跟前打轉刷存在感，長此以往我們第三生產大隊的風氣會變成什麼樣？人人都偷奸耍滑想走捷徑，沒人肯腳踏實地地幹活。大隊長，你想過後果嗎？”
“這……沒那麼誇張吧！”大隊長嘴上這麼說，但其實他已經心虛了。
這時，周三海開口說，“許同誌說得也太嚴重了點，幾個知青而已，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周同誌你不懂，這是一個知青的事嗎？這是公平，是公允，是風氣。周同誌你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跟你同崗位的人每天溜須拍馬偷奸耍滑，而你勤勤耿耿刻苦工作，升職加薪的機會卻被領導給了那個偷奸耍滑從不認真工作的同事。你會毫無芥蒂，毫無怨言嗎？”許靜書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
額，周三海光是想想，就憤怒不甘。
卻還要硬著頭皮說，“那可能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我會自我反省，爭取做到更好讓領導看到我的努力。”
“周同誌大義。”許靜書朝他豎起大拇指。
周三海還來不及謙虛兩句，就聽許靜書又說，“周同誌這麼善良大度，那以後周同誌的一半工資就捐出來換成糧食，送給那些家境貧苦的可憐人好了。”
“我……”周三海立馬想拒絕，他的工資憑什麼捐出去？
他話還沒開口就被林清宇給打斷，“那我就替那些人謝謝周同誌了。”
“周同誌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不會是不願意捐出工資吧？”許靜書心裏悄悄給林清宇點了個讚，又才問得周三海。
“既然周同誌不願意就算了，我還想說周同誌這麼慷慨大義，等擴廠完成後就跟上麵提議讓周同誌做財務部的負責人。我一個人身兼數職確實忙不過來，既然周同誌不願意那就算了。”林清宇說完，又補上一句，“王同誌也不錯，細心謹慎，財務部交給她我也放心。”
周三海心底霎間湧上一股狂喜，連連點頭答應，“我願意的，剛才我是在自責，怪自己沒早點想到這個好辦法幫助別人。”
“別勉強，你全家人都指望你的工資養活。”林清宇善解人意地說。
“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我家人少開銷小，一半工資足夠了。”周三海趕緊說，還怕林清宇改變主意，把自家大哥都搬出來以此證明自己家隻要一半的工資也能過活。
見他堅持，林清宇才“勉勉強強”答應以後每個月直接扣下他半個月工資用來捐贈出去幫助更多人。
大隊長：他是誰？他在哪裏？
不是在說黃知青的事嗎？怎麼就成了周同誌捐贈一半工資了？
這年頭，還真有人嫌錢多？
這人怕不是個傻的。
“大隊長，一份老師的工作是小，壞了咱們生產大隊的風氣是大事。”跟林清宇默契地給周三海挖了個坑後，許靜書又把話題給繞回來。
林清宇也說，“我覺得許同誌的話有道理，黃知青算不上出色，把工作給她別說知青點的知青，就是村裏人怕是也會不服氣。”
“我再考慮考慮。”大隊長本來就不是很願意推薦黃知青，現在聽到許靜書和林清宇都這麼說，心裏也暗暗有了主意。
許靜書多少還是了解大隊長的性子，知道他說考慮考慮基本上就是有了決定。
她也沒再說什麼，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前腳她剛走出大隊部，後腳林清宇也跟出來。
“聊聊？”林清宇大步走到她身旁，道。
許靜書知道他想聊什麼，點頭，兩人並肩往前走。
“黃知青，你了解多少？”許靜書以為林清宇找自己想聊周三海的事，沒成想他開口問的卻是黃珊珊。
看他的神情和問及她時的口吻，許靜書心底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