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院正可以問問陛下的意思？”孫大人說。
杜院正笑了笑，心裏卻知道，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臨來之前陛下找過他，就差直截了當的說偷學了。
他來不是問題，問題是宮裏麵怎麼辦。
若是他來了宮裏麵總要找一個可以頂替的人，顧太醫的醫術不錯，人也年輕，主要和玉琅王妃的關係也好，可是人微言輕，沒背景難以服眾。
其他幾位太醫也不錯，選誰呢？
杜院正慌神的時候，季雨歌已經讓四位大夫推著李大爺出去了。
孫夫子留下來清理手術台，見杜院正站在一旁愣神，敲了敲，“老杜，想什麼呢？”
沒看見活嗎，歲數大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杜院正回過神來，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們呢？”
“走了，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
杜院正義正言辭的道：“宮裏事多，比不上太醫署輕鬆。”
要是以前孫大人一定會懟他，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現在孫大人早就看開了，太醫署可比宮裏強多了，不用整日的彎腰低頭，擔心腦袋什麼時候掉下來，在太醫署管事比在宮裏自在多了。
官位還高呢！
“杜院正說的是，宮裏事情的確多，我們太醫署比不了。”
杜院正：“……”
突然覺得沒意思，以前刺孫大人幾句，他總會回應，自從太醫署提高一品之後，杜院正都覺得他看太醫院的眼神都帶著輕視。
瞧不起誰呢？
別忘記，他也是從太醫院出來的。
不過，對比太醫院和太醫署，後者的確更輕鬆一些，戶部兵部都把他們當做是寶貝一樣，太醫院可比不了。
孫大人忍不住敲了敲，“看什麼，來幫忙啊。”
杜院正猶豫了一下，接過白紗布。
孫大人對玉琅王妃是真的好，這些事情明明可以交給下麵的人做，卻非要親力親為，何嚐不是一種回報的方式。
他就不行了，他是皇上的人，雖然玉琅王妃對他從沒有保留，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在偷學，很難放下,身心。
孫大人比他就直爽多了，如今看來當初他被趕到太醫署，反而是因禍得福。
兩人手上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將醫院清理好了。
能夠做太醫的，都是從藥童一點一點上來的，這些打雜的事做的得心應手。
季雨歌跟李家人簡單的說了一下李大爺的情況，就把病人推進了特護病房。
李家的人隻能匆匆的看一眼，就被趕了出去。
有季雨歌在，李家的幾位夫人不敢太造次，眼神中的不滿卻顯露無疑。
季雨歌不理她們，有本事現在把人接走啊！
特護病房沒有現代的設備齊全，唯一像的就是一麵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
李大學士趕到的時候，也隻是透過玻璃看了一眼。
田大夫和何大夫在裏麵守著，兩人都覺得很神奇，恨不得眼睛都不眨的看著。
兩人穿著藍色的褂子，全身上下隻有臉露了出來，其他地方都捂得嚴嚴實實的，給人一種很嚴謹的感覺。
李大學士看著兩位大夫守在一旁把脈，記錄，懸著的心一點一點落了下來。
一路走來，醫院的布局整齊劃一，嚴謹肅穆，狠狠地震撼了他。
能夠在這裏工作的人，應當也很厲害。
李大學士突然覺得送出去的藥鋪不心疼了，在他看來是個藥鋪也比不上這裏。
李老夫人被兒媳婦攙著站在玻璃前，眼中滿是擔憂的神色。
“爹，醫院的人太過分了，手術都結束了還不讓我們進去，外人哪有下人會照顧人啊！他們擺明了欺負人。”李大夫人趁機告狀。
李大學士磨牙，“閉嘴，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了你，再說老大需要什麼下人照顧，他需要的是大夫，不懂就給我閉上嘴。”
李大夫人臉白了白，低下了頭。
她是因為剛才被趕出來心生不滿，抱怨了兩句，她知道公爹也不喜歡玉琅王妃，本以為他會趁機發難，沒想到竟然不痛不癢就過去了。
“可是他們的態度，分明就沒有把我們李家放在眼裏。”
不用李大學士開口，李老夫人就將兒媳婦給訓斥了。
“來之前就跟你說了，玉琅王妃不是那樣的人，你偏不信，她不是看不起李家，她不過是就事論事。”
“……”
李大夫人驚訝了，竟然連婆婆也幫著玉琅王妃說話，這世界怎麼了？
李老夫人也是害怕了，老大還沒清醒，一切都需要靠著玉琅王妃，這個時候為了點顏麵跟人家鬧得不愉快，不是把老大往死路上逼嗎？
況且，她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玉琅王妃眼中的確沒有輕視的意思，是老大媳婦自己把自己看貶了。
李大學士看了眼老妻，眼睛晃了晃，“留下兩個人在門口守著，剩下的人全都回家。”
李老夫人點了點頭，“知道了老爺。”
“爹，我想留下來照顧老爺。”
“不行，我們既然把人送過來了就應該相信玉琅王妃，你這個時候在這裏守著算是什麼？”
本來要求情的李老夫人瞬間閉上了嘴，扯了一把大兒媳婦。
季雨歌聽說李家的主子都走了，傻眼了，“他們就這麼放心的走了？”
不應該啊！
李家的人這麼信任她的嗎？
計樂臻笑了，“李大學士好像覺得留人不好，就把人都撤走了，隻留下兩個小廝。”
季雨歌：“……”
想多了，真的想多了，她巴不得有人留下來照顧李大爺呢，以為醫院的人工不要錢啊！
不過眼下醫院人少，倒也沒什麼，況且李大爺的情況不樂觀，萬一家屬照顧不好，反而要怪醫院。
現在是起步階段，季雨歌也不想惹出許多事來。
況且，對於李家人她總是有幾分保留。
這時，孫大人背著手走了進來，季雨歌示意計樂臻下去，揚起了笑容，“孫大人還沒走？”
孫大人不高興的說，“季院長就這麼想讓我離開？”
都快到中午了，難道不應該管一頓飯？
季雨歌：“……當然不是了，我不是想著太醫署的事情多，擔心會耽誤了您嗎，快來坐，我給您泡一杯紅茶，前兩天剛送來的。”
孫大人麵色和緩了許多。
龍翼商會的茶葉都是精品，對身體很好，就是價錢不低，即便是他家裏小有積蓄也不敢買多少。
季雨歌見孫大人似乎很喜歡喝，直接拿出了一瓶沒開封的，“孫大人要是喜歡，這瓶就拿回去喝吧。”
孫大人沒伸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季院長，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必來這套。”
季雨歌笑了笑，依舊將茶葉放在他手邊，然後才坐在他對麵的位置。
“孫大人家中是開藥鋪的，你或許已經知道李家把藥鋪送給我了，我手裏缺少一個管事的人，你有沒有好推薦？”
孫大人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找自己要人。
同時也說明了，自己在季院長心中是有分量的，否則她怎麼不去找杜院正。
孫大人將茶葉瓶子抓在手裏，指尖來回摩挲，“你是想要太醫署的人手還是孫家的人？”
季雨歌眼睛閃閃亮亮的，“孫家若是有人肯幫我，我自然求之不得，實在不行太醫署的人也行，我不挑的，不過前提是人品好，醫術不錯。”
這還不高，醫術不錯的都去當大夫了，誰當管事，當管事的難免會有一些小心思。
孫大人很快有了人選，“邈邈的爹倒是可以，不過他的醫術不太好，製藥方麵卻比我都要強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