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木簪重新放回錦盒,隨後待在自己原先的小角落裏,天色已經開始慢慢亮了起來,精靈遙望著眼前的小木屋,還有待會兒就可以再一次見到的他,內心還是會有一種難言的情緒。
好在他看不見她,也不會真的知道,自己在昨夜裏見到了令她生起厭惡之心的阮七娘,她不會讓他知道,她也不想讓他再憶起阮七娘。
這般美好的他應該擁有更為美好的女子,她不奢望自己可以獲得這份美好,但她卻希望他能每天快樂地生活,這是她此生最大的心願。
宋玨起來了,一番洗漱之後,在廚房裏淘米燒水,爐灶上很快便開始煲起了一鍋粥,而他洗淨了自己的雙手,便搖動著輪椅來到井邊,略顯費力地打好了一桶水,隨後來到這片細心栽培的菜田前,用心地澆灌著這些菜苗,靜靜等待它們的茁壯成長,當它們長成綠綠蔥蔥的綠色蔬菜,他就可以燒更多好吃的菜肴。
忙完了這些瑣碎之後,爐灶上的粥也差不多煲好了,他洗淨了自己的雙手,搖動著輪椅回到廚房,掀開蓋子便聞到了一種美妙的芳香,這時的他臉上都會有笑容,他拿起放在一邊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些粥,沒有多費周章地捧著碗來到小木屋裏的那張方桌前品味,僅是待在廚房裏,便開始慢慢咀嚼起來。
這樣的早晨顯得很普通,而宋玨一做便是整整兩年,每天的早晨都是如此度過,精靈待在角落也默默地看了整整兩年,兩個人都很安靜,安靜得就好像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僅是一天,不過是一遍遍地重複昨日的點滴,就好像是每天倒帶回放,還沒有等到擁有新的精彩,時間就已經悄然流逝。
隻是,今日的宋玨好像有些變了,喝過粥後,並沒有如往常那般搖動著輪椅來到菜苗前,而是直接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如此反常的舉動顯然很不合理,她不禁在想他究竟要做什麼,於是她開始偷偷地潛入。
然而讓精靈沒有想到的是,當她來到裏屋的時候,卻發現宋玨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而這份笑容並不是給別人的,而是給她的,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難道他的靈力有所恢複了?
宋玨或許是猜出了精靈臉上的驚奇是因為什麼,他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道:“你想得沒有錯,我的靈力確實恢複了些許,這一切還是要多虧你的幫助,若不是那件得來不易的狐裘,我想恐怕自己今後還真的會一直落寞地活下去。所以,謝謝你。”
精靈許是第一次被他這般直視,以往的他根本看不見自己,因此自己什麼模樣都不太要緊,但是如今的他卻可以看到她,然而她的身上還是穿著昨日出行的衣衫。
雖然是一件簡單的綠色羅裙,能夠很好地襯托出她的脫俗之美,可她卻對自己的衣著很不滿意,隻因為昨日出行比較匆忙,綠色羅裙上定然會沾染些許塵埃,那一定是不美麗的衣衫,也並非是她想要讓他看到的自己。
精靈的臉上不禁顯露出了些許沮喪,但她仍在這樣的情緒回答了他,道:“我不求你什麼謝不謝的,收人之物本就是要盡力做事的,即使我是一個渺小的精靈,我也能明白這樣的道理,因此你不需要謝我的。”
她說完了這句話,便不敢再麵對他,她趕緊背過身來,道:“原本看到你如此反常的舉動有些好奇,便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強行走了進來,既然你如今一切安好,我也沒這個必要在這裏逗留了。因此,我還是離開吧。”
她說著這句,便提起腳步離開,可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提起腳步的時候,宋玨也搖動著輪椅朝她離去的方向而行。
起初她也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可是她走了很長時間,他都是形影不離地跟隨她,她就不禁起了疑惑的心思,終於她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疑慮,回過頭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該說的話,不是都已經說完了嗎?”
此話一出,她才驚覺自己說話的語氣竟有一些細微的埋怨,但她很快忘卻了這一點,等著他開口給自己一個具體的答複。
宋玨並沒有讓她多等,便緩緩地開了口,道:“我之所以跟著你,是想要懇求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或是幫助我一起來完成這件事情。”
精靈聽到他竟有求於她,她的思緒顯然多了起來,她不禁開始了自己的揣測,而她也就這麼說了起來,道:“你要做的這件事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阮七娘?”
宋玨沒有想到她會說得如此直接,不過他也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了她,道:“都算吧,我想知道,你肯不肯幫?或許經曆了這一番波折,你也可以距離成仙又近了一步。”
精靈聽了他的話,不禁擰起了眉,語氣也明顯有些變了,道:“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幫助你們就僅是為了修煉?難道在你的心裏,一直都是這麼想我的所有付出嗎?”
宋玨知道她生氣了,眼前看上去還十分年輕的小小精靈有著極為純淨的特點,想什麼事情、做什麼事情,都會全然暴露在她的臉上,而她的玩心也很重,或是用石子砸他細心栽培的菜苗,或是直接在他的背後做鬼臉,又或者是拿著他雕刻的木簪去找阮七娘。
這樣一個純真的精靈實屬大自然裏最為透徹的瑰寶,即使他的靈力變得微弱,卻也能感應到她的靈力絕無摻雜半點其他的成分,純淨得就好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
隻是,她終究是要離開這裏的,不修煉的精靈遲早會被其他更加厲害的精靈所欺負,而一直不修煉的精靈也遲早無法實現她的心裏所願,這樣一個純真的少女當然想要離開這裏,去看一眼外麵的美麗世界,因此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放棄。
於是,宋玨隻有無奈地看著她依舊生氣的臉龐,道:“我知道你生氣了,然而我的意思並非如此。或許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情況,恐怕時日真的不會太多,因此我需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完成所有的一切。你陪著我那麼長時間,應該也能感覺到我的執著,若要做一件事情,我一定會持續很久,而若是愛上一個人,我也一定會始終不忘。”
精靈生氣的原因顯然又多了一條,道:“說來說去,你要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為阮七娘嗎?可是,她值得你這麼做嗎?你可知道她沒有你的陪伴,竟和別人在一起,還做了……非常惡劣的事情。這樣的女子,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涉險,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嗎?”
宋玨聽著她的這番話,卻是忽然笑了起來,道:“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在沒有征得我的允許,便擅做主張地去看了七娘,用的還是放在錦盒裏的木簪,對嗎?”
精靈不禁哼了一聲,對於他忽然而來的笑意顯然也很不理解,道:“那又如何?我不過是想讓你看清一個事實,阮七娘根本不值得你做任何一切。因此,你如今要做的並非是設想,而是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至於如此病弱,繼而不幸斷送自己的性命。”
宋玨隻是仍在微笑,道:“若你說得都是對的,那麼我也就不再擔心七娘了,若是她真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真正的幸福,那麼我也會在心裏替她默默祝福的。”
精靈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以為自己聽到的回答會是怨恨,會是憤怒,但絕不會是雲淡風輕,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待在原地也想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宋玨知道她在思慮自己適才所言的含義,他隻是略顯平靜地將自己的所想全部道出,道:“你所說的別人,一定就是我的對手蕭陌離,而她如今待在他的身邊,就證明她並沒有因為我的緣故受到任何影響。不過,正如同你適才所說的過於親密,我可以大致猜出,她是被蕭陌離做了什麼手腳,比如他一直都想要做的占有她。而他會做的第一步,便是讓她失憶,隻有她心裏沒有我,她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屬於他,否則也隻會是一具傀儡。”
精靈聽他這麼一說,腦海裏頓時憶起了她看到阮七娘的時候,阮七娘開口喚的那句“夫君”,她的心思雖然單純,但到底還不算太過細膩。
她無法明白他的所言究竟是否屬實,不過想到他和蕭陌離曾有過多次交鋒,定然是完全明白蕭陌離的有些想法,因此她也沒有多說下去,倚靠在一邊的竹幹上,等著他繼續所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麼。
宋玨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提下去,既然精靈沒有再提,他也自然不會多言,於是,他看著她,說起了自己有求於她的這件事情,道:“我想要你做的這件事情,其實是要借助你的靈力,因為你也知道我的靈力所剩不多,因此我隻能運用借助的方法,抑製住自己體內的所有毒素,繼而讓我全身心地修煉起自己的秘術,才能和蕭陌離進行最後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