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聽到宋玨這麼開口,倒是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道:“以前我也曾用自己的靈力抑製住你體內的毒素,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莫非你所說的那個蕭陌離,真的很厲害嗎?”
宋玨隻是用手緩緩指著自己的雙腿,道:“這就是拜他所賜的產物,你說,他厲不厲害呢?不過,想到那次的失策,最大原因還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我不該在最後留有惻隱之心,對他還抱有一種難言的情緒,一種或許還可以挽回的期許。”
精靈不是很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也不想讓她多懂,他隻是看著她,道:“我已經將自己的設想說了出來,我不強迫你,也不會過於奢求你一定要答應,但這是我來到這個世間最為重要的使命,我必須要去完成,否則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真的安心。”
宋玨極為恭敬地對她行了一禮,隨後搖動著輪椅離開了,精靈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好好考慮,不在意會有多少時間,但他僅是想要知道,她答不答應。
精靈確實在思索,微風吹拂在她的身上,她都沒有興奮地跳起來歡舞一番,她隻是在思索,直到一天就快要過去,她都還是一動不動地倚靠在竹竿上,絲毫都沒有因為外在的變化而改變自己。
她是一個精靈,不會感覺餓,因此吃飯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舉動,而她即使在這裏停留一個月,她的身體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隻是,精靈卻會感覺到累,昨夜沒有任何停留地往返兩地,到了天亮才有了些許的停留,可是停留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思索,她的精力畢竟沒那麼多,而她也不知不覺間沉睡了過去。
等到精靈睜開眼睛之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她驚訝於自己竟睡了那麼久,而她也不會想到,今日在竹林裏還會來兩個不速之客。
當精靈聽到馬車的滾輪聲從遠處快速而來,她就知道有人來拜訪宋玨,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想著這兩年裏沒人尋過宋玨的事實,對於就快要來到這裏的那人不禁有了好奇。
精靈的耳力很好,況且竹林本就是她的地盤,她會很快知道有人要來,可是宋玨隱於暗處默默等待,卻是讓她有些意外,莫非他早已知道今日會有人來拜訪他嗎?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下來的是一個打扮相對素雅的女子,然而她並沒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馬車前靜靜等待著,許久之後,馬車裏又走下了一個人。
對於這個人,精靈太過熟悉了,她對於此人的到來沒來由地生起一陣怒意,她想要趕此人離開,奈何她還要顧及宋玨的感受,她隻有充滿怨恨地看著此人緩緩而來。
從馬車裏走下的兩個人自然不是別人,一個是四大美姬之一的寧姬美瑤,另一個便是四大美姬之首的魅姬阮七娘。
這兩人為何要來尋宋玨?尤其是站在那個女子身邊的阮七娘,她為何要來?是想替她的主子蕭陌離打探出他的情報?還是想要腳踏兩條船,一方麵在蕭陌離身邊收獲缺失已久的權勢和地位,一方麵在宋玨身邊收獲她不願輕易割舍的柔情蜜意?
越是念念不忘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精靈對於阮七娘的態度也越來越惡劣,隻是她還來不及對這個愛慕虛榮的女子多做什麼,阮七娘的身體忽然起了某種不適的症狀,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她便開始吐血。
最先攙扶起阮七娘的人是距離她最近的那個女子,女子臉上的神情顯然是不敢置信,這其中還夾雜著未知的擔憂,而待在一側的宋玨終是沒有置之不理,他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她的身邊,並對那個女子說了一句極為簡短的話,道:“我來救她。”
四個字,就是宋玨的態度,精靈能感覺得到他的堅持,還有他內心痛苦的煎熬,他想要觸碰阮七娘,卻是知曉她如今的情形由不得他耽擱多餘時間,便從那個女子的懷裏接過了阮七娘,似是不經意間呢喃了一句,卻是在未曾得到她的回複之後更加感傷。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阮七娘,便搖動著輪椅朝小木屋而行,半點都不曾和站在他距離不算太過遙遠的精靈多說一句,就好像是阮七娘的到來點燃了他心裏最希冀的念想,他發了瘋般地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因為他,都不能。
這樣的宋玨不禁讓精靈有些似曾相識,她開始不斷地回想過去,終是發現這是兩年前的宋玨應該擁有的過分嗬護和愛戀,他真的還是放不下阮七娘,不管過了多少時間,他都還是忘不了她。
那麼,她呢?精靈的心裏不禁顯得有些委屈,她對他的所有付出,兩年多的日夜相伴,還有彼此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他的眼裏、心裏,都抵不得一個水性楊花的阮七娘嗎?
精靈頓時有些不服氣,她快步來到小木屋,恰好聽到他說讓那個女子將阮七娘帶走,她聽了他的這句話,下意識地以為他這是在意阮七娘的那段過去,因此不過是出於好心地救治她,對於阮七娘其實早已沒有半分情意。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這件事情的發展會到何種地步,就在他搖動著輪椅往裏屋而行的時候,始終昏迷著的阮七娘竟不經意間呢喃出了一個稱謂,夫君。
宋玨聽到了她的呼喚,眼淚頓時緩緩而落,放在輪椅上的手也在不住顫抖,恰是此時,他體內的毒素也因為他反複無常的情緒又再度發作起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縱然疼得心如刀絞,就算他的額頭滲出了諸多汗珠,他都沒有開口喚過精靈。
精靈這才知道若沒有她的靈力輔助,光靠他自身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而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並不確定僅靠自己會得到最後的成功。
因此他才會十分誠懇地請求得到她的幫助,為的不過是實現自己的所願,為的不過是待在遠處,看著自己深愛的阮七娘一切安好,哪怕阮七娘今後會和別人在一起,隻要她是幸福的,他都會在心裏默默祝福。
宋玨的這些想法,從他的眼神裏便能懂得,而她陪伴了他那麼久的時間,自然也知曉了他會想些什麼,當他的疼痛開始慢慢消散,他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他不禁伸出手擦拭去了自己額上的汗水,道:“現在你知道了我的如今狀況是什麼了嗎?是自身都難保啊。”
宋玨的話語自然不是對精靈說的,而是對那個女子說的,而那個女子顯然無法真的為他感同身受,她待在阮七娘的身邊太久,心也是向著阮七娘的,因此她並沒有聽出他話語裏的無奈和悲痛,難免說了一些更讓他覺得心痛的話語,盡管到了最後,說了一句對不起,但這卻顯然無法抹去他內心的創傷再度被人無情撕開。
精靈不禁埋怨起了那個女子的思緒竟是如此粗心大意,還有她絲毫不曾顧及宋玨的感受,便自顧自地說出來的這些話語,她不由地開始要做一些小動作,畢竟此時的宋玨也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來顧及向來就喜歡調皮搗蛋的她。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看到宋玨搖動著輪椅快速往裏屋而行,他的言語之間也顯得十分慌亂和無措,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下一刻她便發現有一個人醒來了。
不可能會是別人,隻可能會是阮七娘,蘇醒過來的她剛開始還有些雲裏霧裏的感覺,但她聽到宋玨竟這麼說,本能地覺得他知曉自己的過去,即使此時的她很是虛弱,她仍然選擇鬆開那個女子的懷抱,快步上前看著他,用一種頗為期盼的眼神問他,道:“我聽到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過去,是不是知道我究竟是誰?如果可以,你能告訴我嗎?”
她在說這些話語的時候,眼裏實在太過於平靜,而她的陌生和疏離也充分驗證了宋玨之前曾說過的一個事實,阮七娘真的失憶了,她忘記了過去所有的事情,對於眼前的這個他也不會存在任何記憶。
宋玨仍是用一種平靜的話語回答著她,意思其實再明顯不過了,便是讓她離開這裏,回到屬於她停留的蘭軒閣,好好地做她的魅姬美人,隻是阮七娘顯然沒有聽他的話,許是仍在回想自己在何時遇到過他,隻是她的執著卻造就了她的不適更加嚴重,雖然沒有立即吐血,但她始終擰眉拚命想忍的神情,便能知曉她的情況並不樂觀。
宋玨當然不想看到她如此難受,想要偽裝而來的平靜也漸漸打破,不知覺地就露出了擔憂的情緒,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驚覺她的體內確實出現了異樣,不禁開口對她說,道:“七娘,不要去想了,否則你會越來越難受的。”
聰慧的阮七娘很快便憶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而隨著他們的相處時間越來越多,她的記憶也慢慢開始變得清晰,終於到了最後,完全憶起了眼前的他,便是自己的真正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