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6章 麵對

宋玨搖動著輪椅緩緩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而行,與此同時,馬車的距離也在逐步離他越來越近,可是他並沒有繼續搖動著輪椅,而是忽然停留在了原地,右手織起的秘術結界快速讓自己隱藏於這片竹林裏,等到馬車真的來到了小木屋前,蕭陌離和阮七娘隻會見到另一個“宋玨”。

此時的“宋玨”已經沒有了疲憊之感,他睜開了眼睛,瞧著忽然而至的馬車,搖動著輪椅緩緩而行,當看到從馬車裏走下來的阮七娘,神色卻顯得極為平常,他沒有開口言明什麼,隻因為他知道阮七娘定然會問一個問題。

果然,阮七娘應了自己的所想,她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宋玨”,真的問了一句,道:“你就是宋玨?”

“宋玨”聽著她的問話,隻是點了點頭,道:“姑娘,你為何而來?可是為了來殺我的?”

阮七娘聽著他的語氣極為肯定,好似早已猜出她會來,心裏不禁有了一些疑惑,不過比起疑惑,還是知曉他究竟是否為當年阮家真正元凶比較重要,於是,她又開了口,道:“宋玨,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當年阮家覆滅的真實原因,究竟是不是你的所為?”

“宋玨”的態度還是十分平靜,道:“如果是呢?姑娘,你就要殺我,為你的親人們報仇雪恨?可惜,你好像殺不了我的。因為,我還不想死。”

阮七娘對於他的記憶早已消失,因此麵對著他的時候,也毫不顧及自己的話是否會傷害到他,道:“你怎知不行?要知道我比你厲害的一點,便是我可以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而你卻不行,隻能依靠輪椅而活,這樣的人生當真可悲。”

“宋玨”抬起頭看著她,目光忽然轉向了馬車,道:“和你一起來的那位仁兄,為何還不下馬車?難道,他沒有這個興趣來看這場好戲?”

坐在馬車裏的蕭陌離卻是忽然笑了起來,道:“我不需要看的,因為我早已知道,你是不會輕易對她動手的。殺她,你忍心?”

“宋玨”聽到了他的笑聲,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道:“為何不忍心?她是蘭軒閣的美人,理應聽從閣主的命令去做事,而我也算是蘭軒閣的叛徒吧,做了那麼多逆反之事,就算她沒有這個能耐殺我,我也該為自己的性命考慮,躲過這場危機才行,不是嗎?”

蕭陌離聽著他的這些話,卻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道:“看來,我是真不該來到這裏的。七娘,你將此事盡快了結以後,自己回到蘭軒閣吧。畢竟,我就算再如何狠心,也不願意看到相愛之人竟這般刀刃相接的局麵。唉,真是令人心痛。”

不等阮七娘有太多的反應,馬車便往相反的路線而行,蕭陌離當真按著自己的意思,真的讓阮七娘單獨留在這裏麵對宋玨,自己則坐在馬車裏離開了。

阮七娘看到如此場麵,縱然心裏再是保持多少鎮定,卻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隻因為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蕭陌離要如此之快地離開,不過眼下的問題可不是這樣,因此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思緒和狀態,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宋玨”,道:“既然閣主已經發號施令,我好像也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所以,請你出招吧。”

“宋玨”聽了這話,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了笑容,道:“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出招?你就不怕,我會下什麼狠手嗎?”

阮七娘隻是搖了搖頭,將雙手放在胸前,語氣之中顯出諸多的自信,道:“我不是不怕,而是料定你根本就抓不到我。”

“宋玨”看著她臉上流露出的自信神色,緩緩點了點頭,道:“看起來,你是勝券在握了。好吧,那麼我便出招了,請姑娘看仔細一些,以免看錯了方向,誤傷了自己。”

阮七娘對此不過是應了一聲,下一刻她的警惕之意便開始逐漸加劇,她的目光始終都盯著他的全身,包括他的這雙手,還有她始終瞧不見的隱藏於厚重毯子之下的雙腿。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掉以輕心之人,這一點無論是真的宋玨,還是偽裝的“宋玨”,心裏都是十分清楚的,隻見得“宋玨”轉過頭看著那片竹林,似是在征詢一個人的意見,略微停歇了一段時間,隨後才凝聚起自己的全部心神,將一個秘術的結界緩緩推送了出去。

這是一個比較初級的圍困之術,使用的秘術也相對簡單一些,對於沒有接觸過結界的人來說,這樣的圍困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種不小的挑戰,然而在宋玨和“宋玨”的眼裏看來,阮七娘能夠攻克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也不會太長,因為隻要意誌足夠堅定的人,定然可以走出這個結界,而阮七娘也恰好是一個這樣的女子。

阮七娘確實不需要太多時間去思索如何攻克,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竟能如此熟悉地知曉攻克的法門究竟是什麼,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她僅是過了一瞬的時間,便迅速解開了秘術的束縛,然而當她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眼淚不知為何竟開始不停地滑落下來,而她的心也開始痛了起來。

這究竟是因為什麼呢?為什麼看到他這般模樣,她竟會那麼難過?她的心裏不禁有了一個念頭,她很想站在他的麵前,哪怕是說上一句,別擔心,你還有我,都算是能體會到這其中的安慰和貼心。

阮七娘很反感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也很反感從不曾輕易落淚的自己竟在他的麵前忽然哭泣,她用手擦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在心裏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哭泣,可是她的眼淚卻根本不受她的控製,依舊在流,而她的心痛比之剛才更加嚴重。

她不禁擰起了眉,腦海裏似是憶起了蕭陌離適才說過的一句話,道:“宋玨,你能告訴我,我和你之間是不是曾發生過什麼嗎?閣主剛才有說過一句話,讓我的心裏很是疑惑,因此,你能回答我,你究竟是誰嗎?”

“宋玨”看到她解除了秘術的束縛,臉上卻浮現出了陣陣笑容,雙手撫摸著放於雙腿上的毯子,道:“這些並沒有多麼重要,反正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姑娘,你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我這個閣主眼裏的肉中刺今早除去,否則你拖的時間越久,你的死期也就會到的。動手吧,姑娘,我想要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宋玨”說了這句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退卻,原本還想要織起的結界迅速變成了較為淩厲的招式,搭配用法嫻熟的輪椅,一時之間倒是讓阮七娘無法再輕易思索其他,隻專注於和他的拆招過程。

這場對決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才有了些許停歇的意思,“宋玨”坐在輪椅上依舊是極為平靜的神色,可是他的氣息卻已有些不穩,想來和阮七娘的比試到底耗費了他的精力太多,僅是一會兒功夫,他不禁產生了疲憊之感,臉色也顯得越來越蒼白,站在他對麵的阮七娘卻依舊是一副安好的狀態,絲毫都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痕跡,這場對決不用再多加比試也能猜出真正的獲勝者是誰,然而阮七娘卻有些不想對付他了。

“宋玨”的狀態已經越來越不好了,他略顯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她,盡量用一種平和的語氣開口,道:“你不是想要殺我嗎?如今便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反正我也不想再活在這個世上了,你能夠一刀解決了我,也算是讓我走得迅速,我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阮七娘聽著此話不禁有些驚奇,她的手觸碰著係在自己腰間的那把短刀,眼裏頓時有了警惕之意,道:“你怎麼知道?”

“宋玨”卻沒有再立即多說什麼,他緩緩伸出手,似是想要觸碰到那把短刀,阮七娘看出了他想要做什麼,不禁後退了幾步,道:“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殺了你?你是不是真是我的仇人?”

回答她的並不是“宋玨”,而是忽然出現在這裏的美瑤,她看著握著短刀的阮七娘,道:“他確實是你的仇人,我為了確保你和閣主能圓滿地完成任務,先你們一步來到了這裏,並且已經幫你調查到了所有的真相。七娘,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你還不趕緊殺了他?這樣一來,你的仇就可以報了。”

阮七娘看到她竟然出現在了這裏,她不禁覺得分外吃驚,而她聽到美瑤的話語,吃驚的情緒不禁更多了,道:“美瑤,你是說,他真的是我的仇人?”

美瑤此時的內心無比堅定,若是宋玨真的想要這麼去做,真的想要讓阮七娘殺了“自己”,才會獲得真正的重生,她倒是可以推波助瀾,成全宋玨的一番苦心,隻是她需要在這些元素裏再加上一些東西,這樣才能讓這出戲變得更加圓滿,變得讓阮七娘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