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糾纏

接下去的時間裏,依依沒有忘卻蕭陌離所說過的話,一步步朝著寵姬的方向不斷邁進,進步的速度就連管事嬤嬤都覺得十分驚奇,根本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子,竟到了後來成了一個善歌舞、會詩詞的才女,深得相王爺的賞識,地位也和過去形成截然的反差。

如今,依依所居住的地方再也不是一個王府裏最為偏僻的角落,而是距離相王爺居所沒多遠的“依綰閣”,距離近了,感情也多了,而她的愁緒也在不經意間悄然蔓延。

女子的愁緒,大多都是為了一個情,依依也不例外,然而她的情並非是給自己過多寵愛的相王爺,而是那個給她桂花糕的俊朗男子。

依依坐在窗邊的一張凳子上,手裏拿著繡滿“花開富貴”圖樣的團扇,緩緩地扇著,目光卻是隔著窗往外望著,她的事情本就不多,唯一的職責便是侍奉相王爺,因此,她的時間很是多餘,多餘得讓她的心裏不禁開始了一點一滴的思念。

剛開始,也就是思念一些片段,思念極為可口的桂花糕,可是後來,這份思念便演變成了一個人,想著他何時會過來,想著他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依依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思本不該有,她隻是一枚棋子,一枚負責探聽相王爺對於蕭陌離看法的棋子,但是她管不了自己的心,也管不了自己的情,她隻明白一件事情,當她看到蕭陌離踏入依綰閣的那一刻,她的愁緒就會立刻消失,她的心情就會立刻變好,而她的情感也會越來越濃,為的僅是一個從來都不曾對自己動過心的男子,隻當自己是一枚棋子的男子。

這種感情一定很可笑吧,依依每一次都會這麼想,畢竟就她自己讓侍女打聽的那些消息裏去看待這個人,都是覺得此人的城府絕對很深,想要重建一個已經不複存在的家園,為了這一切,他犧牲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他的心裏裝滿了計劃、陰謀,卻裝不下他的情感,他注定不會為了哪個女子動心,隻因為他所創建的蘭軒閣裏,相貌姣好的女子多得不計其數。

整日處在這樣一個鶯鶯燕燕的環境裏,他卻是那麼遊刃有餘地應對,他可以什麼事情都不做,什麼話語也不說,隻需要露出他最為擅長和勾魂的笑容,這些女子再多的氣焰也會全消,全身心投入到他的溫柔之中,漸漸地難以自拔。

蕭陌離的危險和可怕,是依依沒有把握駕馭的,這一點和相王爺其實很像,別看他現在對自己很是寵愛,就連選擇給她的居所也是距離他最近的一間閣樓,可是看看他之前寵愛過的姬妾們,她並非是最為特殊的一個,也並非是他最為長情的一個,等過了一段時間,當所謂的新鮮感完全消失,她就會變成被相王爺遺忘的那個。

因為她是一個姬妾,一個毫不起眼的姬妾,相王爺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改變任何一個決定,蕭陌離也不會因為她而放棄心裏所規劃的任何一個計劃。

依依對於自己的定位其實十分清楚,正因為如此,她雖然受到了相王爺的寵愛,卻並不專寵,也不會過分邀寵,依舊保持著自己嫻靜的風格,隻不過時不時地會給相王爺送上一點貼心的關懷,一點別的姬妾們所無法擁有的溫柔,還有就是絕對的真實和不欺瞞。

這麼做了,比起那些姬妾們總是圍繞在相王爺的身邊,她的做法更能讓相王爺無意間記得自己的好,會抽空過來看看她,而她也隻需要做到一個姬妾該有的本分,忠於自己的心意好好地侍奉相王爺,這樣既讓相王爺待她更加溫柔,給她更多寵愛,自己也不必擁有過多煩惱,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簡簡單單地待在閣樓裏,繡花、看景,也算是十分愜意的生活。

此刻的依依當然也無事可做,她隻是在虛度光陰,等待一個人,或許是相王爺,或許是他。

白天、黑夜,周而複始、輪番交替,日子也就這麼過去,雖然平淡,卻已是相對美滿。

這是自然,看到那個真正想見的人,她的心情,她的整個人,都會因此被他所牽動,這樣的生活,若稱不上是美滿,那麼什麼樣的生活才能真的貼合這兩個字呢?

就好像是知曉這次相王爺的壽宴是蕭陌離在籌備,依依的心情便顯得很好,臉上總是露著溫婉的笑容,對相王爺的說辭,是因為相王爺的壽宴將至,她想到這些便替相王爺感到高興,但她內心的說辭,卻是能夠見到蕭陌離,她是真的很開心。

自從蕭陌離所創建的蘭軒閣裏出了一點小意外,他就很少會來到王府,依依不知道蘭軒閣裏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竟讓蕭陌離如此重視,不惜耗損諸多的精力去彌補損失,甚至連相王爺對於他的這種做法也是相當不滿意,認為是他的管理不善才讓一直平穩的蘭軒閣起了波瀾。

相王爺不喜歡蕭陌離,這是依依後來跟著相王爺時間久了才知曉的事情,但是關於其中的原因,相王爺一直不肯輕易說出,這讓依依覺得十分奇怪,但想著想著卻有些明白過來,相王爺之所以處處打壓蕭陌離,或多或少還是因為他的本領實在太厲害,自己無法真正地掌控,總是擔心他會有反心的緣故。

蕭陌離會有反心嗎?依依覺得會,也覺得不會,畢竟蕭陌離的心思實在太多,沒人清楚他的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也沒有人知曉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所謂的主人,還是他自己。

但是有一點卻是要承認的,既然沒有問出所謂的緣由,依依就不算真正地完成他交待的任務,既然沒有完成,那麼她離開王府的日子就是遙遙無期,而且她極為小心地觀察相王爺的態度,便也能知曉,她的這個願望該是已經無望了。

既然無望,她就不會奢求,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姬妾,在相王府裏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生活也變得十分安穩,這些就已經足夠了,更何況她還可以看到他。

依依覺得很知足,就如同自己站在那裏,看著蕭陌離捧起酒壇在月色的籠罩下靜靜地飲酒,單就隻是一個背影,她就覺得很是心動,然而她的好運終究有些不好,深秋的夜晚到底是有些寒冷的,她出門的時候沒有顧慮到這一點,竟沒有披一件外衣就走出了房間,徑直來到這裏,隻因為她知道他會有這樣的習慣,她便毫無顧及地來了。

然而,陣陣寒風朝她略顯單薄的身體吹來,她的身體到底是有些受不住的,僅是一會兒,她就不禁咳嗽了幾聲,雖然十分細微,但是以他的耳力,一定是已經完全聽到了,她的心裏隻有滿滿的苦惱之意,而她的臉上也寫滿了諸多歉意,道:“抱歉,依依打擾阿離了吧。”

蕭陌離倚靠在欄杆處,手裏拿著酒壇,轉過身看著她,道:“姬妾這麼晚了,為何不休息?”

依依的話語顯得十分誠懇,似是不想隱瞞自己的心事,道:“依依自然是為了等待,等待一個人固然很痛苦,但是看到了他,心裏就是甜甜的。因為,隻要看到了他,一切都是好的。”

蕭陌離聽著她的這番話,卻是有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拿起酒壇輕輕搖晃著,聽著裏麵的悉數聲響,不禁又捧起飲了一口,道:“真是好酒,不過隻是一壇,還是有些太少了。若是再來一壇,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瞧著依依始終站在那裏,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道:“姬妾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外麵冷,受了風寒可不好,會讓王爺擔心的。”

依依對於他的顧左右而言他,卻早已是習以為常,她並沒有聽他的話,轉身提起腳步離開,而是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拿起了他手裏的酒壇,緩緩飲了一口,頓覺酒的苦澀和辛辣,她的咳嗽不禁越來越多,道:“酒好難喝,依依真是不懂,你為何那麼愛喝呢?還有,你這段時間來到王府裏,總是在這樣的深夜裏,一喝就是喝至天明。為什麼呢?你告訴依依,這是為什麼呢?”

蕭陌離看出了她隻是沾了一點酒,就已經有些暈乎乎的狀態,到底是一個沒有經曆過太多事情的女子,隻是沾染了一點就添上了多餘的思緒,對他也開始有了一番新的渴求,不過他的自控力向來很好,就算她想要,他也不會輕易犯錯。

他並沒有多做什麼,隻是將她推到了地上,道:“姬妾,請你認清如今的現狀。不要妄想其他你本就不該擁有的東西。對於我而言,你隻是一個姬妾,一枚棋子,希望你不要對我動情。否則,你的下場隻會很慘。”

依依的酒氣上來了,明顯膽子也有些大了,聽他這麼說了,卻是忽然起身,徑直就攀上了他的脖子,道:“依依不信,你的心裏會沒有我。若是沒有我,你為何要對我如此溫柔,為何要給我桂花糕,為何要給我這個機會?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隻是因為心裏的計劃實在太沉重,沉重得無法讓你說出所謂的愛意,所以你才想著要借機躲避依依。依依明白的,依依不是傻瓜,其實依依也對你有著一分特殊的情意,從你第一次踏入依依的生活,依依的心裏就已經開始控製不住了,依依不管其他的紛擾,隻想看到你,還有就是想和你一起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