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門,阮汐靈的腳步才緩了下來,正冥想著剛剛得出的結論,隻見夜空中劃過一道寒光,目標正是此刻守在石室不遠處的葬月。
葬月五感敏銳,自然不會無動於衷,揚手一揮袖,將飛射而來的利箭鉗在手中,閃身形便要追。
與此同時,阮汐靈也走到了近前,低喝了一聲:“別追!”
明顯是誘敵之計,估摸著府裏的奸細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對方很明顯想拿回辛苦煉成的噬心鬼咒。
搶步近身,偷偷將玉瓶納入掌中,反手丟進了空間,小聲與葬月耳語了幾句,葬月這才作罷,不過眉頭還是皺得緊緊的,心有不甘。
兩人不緊不慢的向外走去,剛繞過回廊,便看到一身金色長袍的虞鳴隱擋住了去路。
男人淨白如玉的臉龐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隱隱透著一股蒼白,嫣紅的嘴角不似平時一般掛著笑意,抿成了一線。
束頂的金冠微微歪斜,鬢發有些散亂,單手緊壓著肋下三寸的位置,修長的大手不時輕顫。
“你們主子呢?”虞鳴隱麵目陰沉的問,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
阮汐靈一擰眉,從氣息上判斷出他情況不太對,默默的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他手捂著的位置滲出一點血紅。
看來他是遇襲了,而且對方的身手應該在他之上,這才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扭頭給葬月使了個眼色,這才道:“先去龍隱閣吧,他一會兒就到。”
說完,讓葬月在前麵帶路,她從容的跟在後麵,並未多言。
雖說她與他之間有嫌隙,可在大是大非麵前會暫時放下成見,不會無理取鬧的在這個時候找他麻煩。
不到一刻鍾,三人便先後到了龍隱閣,分賓主落座後,阮汐靈不計前嫌的伸手給他把脈。
沁涼的指尖搭在虞鳴隱的手腕上,讓他一怔,不過卻沒動,任她給自己診脈。
少頃,阮汐靈收回手,語氣淡漠的道:“這一劍差點傷及你的脾髒,要休養半個月左右。不過內傷有些麻煩,可能要調理半年左右才能痊愈。”
一搭脈她幾乎已經確定他的對手是東大陸的人,因為劍氣上沾染的魔氣已經侵入五髒六腑。
雖說不致命,也不似刑昭霆那般嚴重,不過破壞力卻不可小覷。
一邊說,她已經一邊讓葬月過來記藥方,等處理得差不多了,風翳也走了進來。
進門看到虞鳴隱頓時沉下臉龐,不冷不熱的問:“你來做什麼?”
今天他可真是好威風,當著滿朝文武要取他愛妃性命。
沒等虞鳴隱說話,阮汐靈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道:“他被魔族的人重傷,我剛給他開了藥方,如無意外,應該沒什麼危險。”
她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因為她讓這對千年基友之間不睦,所以在他發火之前,先給虞鳴隱解了圍。
虞鳴隱錯愕的看了她一眼,卻並未換來她的眼神回望,頗覺尷尬。
不過很快他便將尷尬拋到了一邊,神色焦急的道:“今天出宮回府的路上,本王碰到了東大陸的一個神秘人,跟蹤的過程中被他發現。我與他交手數回合,被他給陰了,這才受傷。”
他謹慎的看了一眼房間裏的另外兩個人,並沒點破風翳與魔族的糾葛。
阮汐靈和葬月互視一眼,都看出來他明顯有趕人的意思,不過又不好意思明說,這才間接提醒。
葬月正有事要去辦,左右見主子也沒什麼吩咐,轉身出了房門。
阮汐靈卻沒管這些,因為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風翳交待,同樣刻不容緩,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風翳招了招手,讓阮汐靈坐到他肩膀上來,這才回話:“是塗山氏的人吧?”
從噬心鬼咒一出現,他就已經將目標鎖定了,隻不過現在不確定是塗山氏哪一脈。
東大陸會奇門之術的一共四個家族,分別是塗山氏、宗呂氏、南柯氏和湯落氏。
這四脈人,南柯氏和湯落氏已經歸隱,宗呂氏近些年因為小輩上出了幾個好苗子,為了避開迫害,漸漸收斂鋒芒,現在算是塗山氏一家獨大。
塗山氏與魔皇本就關係密切,再加上門內出了幾位魔妃,利益上休戚相關,自然要盡心為魔皇辦事。
而這個世上最想讓他死的兩個人,一個是魔皇,一個是聖妃,所以他才做此猜想。
虞鳴隱戒備的瞄了一眼已然在他肩膀上落座的少女,眼神之中閃過一抹不認同。
事關生死大局,他怎麼一點避諱都沒有?這樣的事情是能隨便讓外人知曉的嗎?
輕咳了一聲,五內再次火燒火燎的疼了起來,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調息了良久,才緩過勁來。
深吸了口氣道:“本王不確定是不是塗山氏,不過他身邊帶著一對紅眼少女,確與塗山氏有相似之處。”
紅眼少女?那是護身鬼靈,一般都是百年之上的厲鬼怨魂,被收服後成為塗山氏族人的怨靈。
不過兩個紅眼的,可見此人來頭不小,所料不錯,應該是塗山氏族老一級的人物。
風翳思索片刻,隻簡單的“嗯”了一聲,便下了逐客令:“本王知道了。沒事的話就回府歇著吧,本王乏了。”
相比起魔族的亂象,他現在更想知道刑昭霆是怎麼回事。
虞鳴隱尷尬至極,不過他似乎也習慣了他的冷漠,伸手一指阮汐靈道:“她開的藥還沒煎好,本王吃了藥再說。”
緩了口氣,他有些無賴的道:“我現在身受重傷,你的寵物說內傷沒有半年好不了。我現在去哪都沒有你這裏安全,本王不走了!”
房間內溫度迅速降低,某小心眼的冕王,臉如六月的天一般,馬上由晴空萬裏變成了烏雲滿天。
扭頭看向肩上的少女,壓迫性的問:“你管他的死活幹嘛?”
堂堂半神強者,乾元王朝的天王,自然有人照料他的身體,用得著她獻殷勤?
無辜被殃及的阮汐靈一見矛頭指向自己,心裏奔過一萬頭草泥馬,頓時烏雲罩頂,臉色臭臭的。
審視了兩人一眼,冷若冰霜的道:“真是好心遭雷劈,老娘就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你們兩個掃把星!”
當她願意受累給人看病呢?有那時間她多學點自保的手段比什麼不強。
要不是因為他們倆明裏暗裏有一腿,打死她都不願管這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