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年少輕狂 第二十八章 唐國太子

第二天清早,烈兒和童彙在院子裏修煉武力。多年來無數次在淩晨被大姐粗暴的叫醒讓早已他養成了早起的好習慣,一到太陽快升起的時候便自動的起了床,就全然沒了睡意。

童府的下人匆忙地跑了進來,見到烈兒的時候明顯的一愣,隨即收回了朝向房間的趨勢,然後小聲的通報說:“烈少爺,太子殿下帶著大批官兵前來點名要見您。”

太子殿下?烈兒收起動作,吐息站了起來。原以為找來的也許會是二皇子殿下呢。烈兒疑惑的眨眨眼睛,問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兒啊?”

“沒有。”

聳聳肩,烈兒抬腳就要向門口走去,轉瞬間卻看到了下人眼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忽然停了腳步,裝作無意的轉頭對那個下人說:“你先去通知三伯來我這邊,告訴三伯,我去換一件衣服,很快就出來。”

“是。”下人應了一聲,轉身朝主臥走去。

烈兒低下頭靜靜地露出一抹笑,然後抬腳迅速的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邊將童彙也喊了回來。

“阿彙,老規矩,我出去一趟,你在屋裏頂著,誰也別讓進,也別漏了餡兒。”

童彙一個猛子紮到臉盆裏麵,出來便四處甩頭,就像一隻小獅子狗一樣,把頭上的水甩的房間裏到處都是。烈兒眯著眼伸手擋開:“哎,你最近是不是皮癢啊,都甩我身上了!跟你說話聽見沒有!”

童彙拉過一條毛巾隨意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才一臉苦笑的看向烈兒:“我說少爺啊,這可不是在童族,我們這是在唐京,在族裏玩的那一套用到這裏不太好吧。”

“少廢話。”

脫了短打,換了一身墨藍色的薄外衫,烈兒悄悄地從房間的窗戶上爬了出去,一路從後門摸出了童府。童府的大門口確實站了許多的士兵,被簇擁在中間的那位穿著一襲金紅色的華服,即使是在這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的清晨,那樣尊貴的顏色也讓人不敢逼視。大朵大朵紫色的薔薇花爬滿了整個後背,可以想見,胸前的地方一定也是一樣的華麗。腳下露出來的單靴用金線勾邊,離得很遠也看得到黑色的靴子上一圈金色光芒。

還沒有看到人,但是這一身服飾就已經讓烈兒清楚地知道了,這個人,確實是太子殿下沒錯。

近年來,童府和唐京皇族走得並不近,傳回的消息也都隻是道聽途說,所以族中並不清楚現在唐京的皇族是怎樣的狀態,但是想來,應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轉變才對。可是現在這一幕讓烈兒不僅蹙起了眉毛,太子殿下居然來找他,還帶著這麼多的侍衛,這個場景就代表著,皇族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老師他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

烈兒裝作無意的樣子悄悄走近,蹭到最外層的一個士兵身邊,右手四指並攏成手刀狀襲向那人脖頸,左手同時捂住了他的嘴,輕而易舉的把他拖到了一旁的拐角處。那人並沒有昏死過去,烈兒放開了手,那人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忽然,一個銀光閃閃的刀尖逼到了他正大幅度起伏的胸膛。接著,士兵聽到了背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太子殿下找童烈所為何事?”

“不…不知道…”士兵一動也不敢動,一口氣憋在胸膛中間,憋得他有點眼冒金星。

一向視人命如草芥的烈兒看到士兵的臉有些紅,居然好心的把刀尖拉的遠了一點,單手扶他靠在自己懷裏,甚至還幫他拍了兩下胸膛順順氣,繼續問道:“二皇子殿下在哪裏?”

受到了優待的士兵明顯的一驚:“不知道…”

白眼兒一個,烈兒好脾氣的繼續問:“你是太子殿下的親兵吧?”

“是…”士兵猶豫的回答,他也清楚,這個要是再不知道,身後的人說不定就會生氣的落了刀。

“二皇子殿下,”烈兒口中念著,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李謙扇著扇子無聊的靠在唐京練武場的紅柱子上的情景。烈兒想到一個可能性,口中頓了一下,“他…是不是謀反了?”

“我…不知道…”

又是一個白眼兒拋向天空,烈兒鬱悶的地吐了一口氣,手腕轉動,握著刀柄狠狠地朝士兵的後腦上紮了下去,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迸射而出,烈兒及時的將士兵隨意的往地上一扔,站了起來,一點兒也沒有沾到士兵的體液,冷眼看了一眼正在逐漸冷掉的屍體,烈兒一臉嚴肅的抽身沿原路返回了童府中。

人命,在烈兒眼裏一向是輕若灰塵的。過小的年紀讓烈兒的是非觀念十分淺薄,他隻是很單純的相信書中所寫,這個世界就是強者的世界,弱者,也隻有被隨手幹掉的份兒。

雖然那個士兵雖然沒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但是就憑他剛才下意識地反應,烈兒已經了解到了很多事情。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至少老師並沒有謀反,然而卻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與太子殿下反目,很有可能老師現在正在被監視甚至是軟禁,而抓了我回去,就可以逼迫老師就範。而…烈兒換好另一件衣服,一邊將長發抽出玫紅色外衫的領口,一邊抬起腳把在床上睡回籠覺的童彙踹起來,稍微整理一下,看向門外焦急的走來走去的童鈕,他,很有可能知曉了這件事,卻隱瞞不報,就等著烈兒前來自投羅網。

習慣壞笑的狹長狐狸眼危險的眯起,烈兒雙手在衣領處提了提,帶著禮貌的微笑推開了房間的門,略帶抱歉的開口道:“不好意思啊三伯,剛剛修煉的時候身上全都是汗,我稍微整理了一下。”

童鈕很大度的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咱們快去迎太子殿下吧,可別讓太子殿下等急了。”

“那是自然,”烈兒快步跟上童鈕,身後跟著不斷打哈欠的童彙。烈兒的聲調裏帶著明顯的疑惑,“三伯,太子殿下找我做什麼啊,傳回族中的消息不是說童府與唐京皇族的來往並不親密嗎,怎麼會這樣一大早就來拜訪啊?”

“這…”童鈕身形微頓,隨即打哈哈道,“這我哪裏知道啊,既然太子殿下點名要見你,那一定是有事情找你,或許是二皇子殿下將你的事情告訴了太子殿下,殿下對你好奇呢。”

“哦?是這樣麼…”烈兒不再做聲,心裏暗罵,什麼狗屁理由,你這老狐狸,分明是想把我交出去,捎帶著也許可以用我來威脅族長讓你們一家回族裏吧,哼,想得倒美。

黑色的鐵木大門被下人拉開,站在門外的男子臉上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靜靜地背手站著,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冷漠的不像話。

童鈕一步上前,臉上甚至有一些阿諛奉承的神色,烈兒無意中看到了,立即惡狠狠的皺了皺鼻子。父親經營童府多年,即使是麵對唐皇,也從未露出過那樣的神色,三伯真是丟童族的臉。

“太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失敬失敬”,童鈕彎腰作揖,熱情程度比昨日見到烈兒的時候更甚,看得人一陣惡心,“太子殿下快裏麵請,裏麵請。”

太子看了眼隻是低頭略微行禮的烈兒,唇邊笑意盎然:“童老爺,這位,便是之前童家的小少爺童烈吧?”

“正是,烈兒,快見過太子殿下。”童鈕一把把身旁的烈兒拽到了太子殿下麵前。

烈兒看向太子,正麵相見,太子的風采更是逼人。臉龐輪廓清晰、鼻梁高挺,雖然麵色有些蒼白,卻掩不住一身的天家氣派。烈兒心中暗歎,就單是這第一眼的印象,自己那個不著調的老師就是望塵莫及。人家這才叫正經的皇室血統,一舉一動目光流轉中都帶著尊貴的味道。那個李謙,生的一副討打的窮酸書生樣兒,不然也不會第一次見麵就被烈兒打了一頓。

烈兒輕輕扯開嘴角,禮貌得體的探究眼神直接對上太子的目光:“太子殿下,您好,我就是童烈。您這一大早,找我所為何事啊?”

“早就聽說謙兒收了一個學生,心中十分好奇,卻一直無緣相見,昨日聽聞童少爺回到了唐京,心下激動不已,夜不能寐,這便清早冒昧尋來了。”

“哦?”烈兒很配合的擺出了一副疑惑和驚喜混雜的表情,“當時二皇子殿下隻是給我做了幾天的老師,我就跟著父親回老宅去了,真沒想居然會讓太子殿下惦記十年啊。不過,如果真的好奇想見的話,太子殿下大可讓三伯送信回老宅通知我嘛,我本來就在家裏呆膩了,你要是來信的話,就算是救了我一命啊,我肯定立馬前來相見,你怎麼就這麼一聲不吭的等了這麼多年啊,太可惜了。”

太子深深地看著烈兒,淡淡的風吹過,帶著唐京特有的柔軟花香,吹起了烈兒玫紅色的衣衫邊角,竟像是美麗的蝶。

“倒說不上可惜,隻是…”太子略微停頓,“隻是,聽聞童少爺武力高強,我一向對武師十分好奇,所以想請童少爺與我去宮中住一段時日,順便解開我的一些小困惑。”

烈兒聞言有些猶豫,移開目光,看向遠處的薔薇宮。此時朝陽剛剛升起,一縷縷光芒照亮了那座金光閃閃的薔薇宮,看起來就像是吹糖人的師傅做出來的一樣,十分精致漂亮。唐京人的驕傲,大概也都是來源於那裏吧,隻不過——

隻不過烈兒向來是驕傲的,烈兒生在唐京,那驕傲的勁頭卻比唐京人更甚。他回視太子,揚起一個興高采烈的燦爛笑臉:“好啊,都十年過去了,我好想念老師啊,這次剛好可以看望他一下。”

還有這薔薇宮我隻有小時候去過一兩次,早就忘了什麼樣子,人們都說薔薇宮漂亮,這次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薔薇宮裏的“薔薇怒放”漂亮,還是我們落霞山脈的“落霞繞”漂亮。烈兒看著朝陽中神聖美麗的薔薇宮,在心裏不服氣的悄悄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