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兒的出現並沒有使兩位長老的爭論停下來,他們共同秉承著都是自家孩子,看見了也不丟人的想法,繼續了剛才的爭吵。
二長老堅持己見:“我認為唐京的勢力已經發展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讓童鈕他們回來了。”
三長老絲毫不妥協:“什麼叫發展的差不多了?這十年來唐京的勢力有什麼發展麼?當年族長一家回到族中的時候,我們童家的人不能進唐京練武場,十年過去了,我們依然是不能進!童鈕這十年什麼都沒有幹成,他有什麼資格回來!”
“唐京練武場原本就不允許外人進入,這本就是唐國法律規定的,這和在唐京發展有什麼關係,何況族長都沒有達到的成果,你這樣強行拿出來說,是在是胡攪蠻纏混淆是非!”
“哦?我混淆是非?童鈕這十年在唐京都幹了些什麼在座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整日吃喝玩樂,遊山玩水,結交一些腐敗不堪仗勢欺人的王公貴族,縱情聲色犬馬不思上進,你以為他這次是真心想要回童族?他是賭博輸了錢怕人家打上門丟了小命才說要回來的,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最好死在外麵!”
“你這說的什麼話!難道結交王公貴族也成了錯?要不是為了讓咱們童族在唐京能夠廣交英才,建立我們自己的關係網,我們又何必往唐京派人呢!那些聲色犬馬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童鈕一向上進,族人們都是有目共睹,豈容你這幾句片麵之詞就能定罪!”
“說實話,”烈兒稍稍側過頭,就聽到了大姐童錦非常困惑不解的聲音,“我一直不大理解二長老這麼護著三伯是為了什麼,這明擺著就是睜眼說瞎話嘛,族裏除了他,還有誰看好三伯啊。”
處在大姐童錦和烈兒中間的二哥童承很不客氣輕聲笑了,雖然這笑聲明顯是討打:“女人啊,就是不懂政治,所以說你當不上族長。”
話音剛落,烈兒就看到二哥童承的小臂被大姐童錦狠狠地掐住了,議事廳中空氣悶熱,男子都脫去了外衫,隻穿著短打,二哥童承的小臂立即紫紅了一大片,烈兒立即閉上眼不忍心再看,大姐下手還是這麼的不留情麵。
隻見二哥童承眉心微微皺了下,立即恢複了常態。作為少族長,即使是在全是家人的議事廳裏麵,也要時時刻刻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以免被有心人抓了把柄。在這一點上,二哥童承的忍耐力絕對是非同常人的。
二哥童承嘴角微微顫抖:“大姐,用不用這麼狠啊。”
“少廢話,快解釋給我聽。”
“聽說榮榮喜歡童企那小子。”大概是因為剛回到族裏的時候,就為了少族長之位跟童企打了一架的原因,童承對那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表弟非常的不感冒。
“啊?”那邊的爭吵還在繼續,這邊兒卻沒有人再關注爭吵的內容了,反正吵來吵去都是那些破事情,沒完沒了,大姐一向是對八卦比較感興趣,“聽說三伯他們一家走之前,童企是追過榮榮,但是被拒絕了呀,這些年看榮榮也沒有那方麵的表示啊?”
“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根據我的情報,三伯和二長老一直有聯係,最近有要讓童企和榮榮訂婚的想法了。”童承一麵用鬼鬼祟祟的聲音說,一麵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
“這事兒我也知道,榮榮姐跟童企一直有書信來往,”烈兒插了一句,看到兩人驚訝的神色,烈兒輕咳一聲,“我才懶得故意調查呢,是有個朋友在信峪那邊,聽他順嘴說了一句。”
信峪,自然就是專門負責童族平日裏與外界通信的一座山峪。
“天,那就是說,二長老想讓三伯回來,是想讓童企奪走童承的族長位置?”
烈兒微微斜了眼睛,餘光中看到二哥童承的頭不易察覺的輕輕點了下。瞳孔猛然收緊,真沒有想到,二長老真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進行這種造反的事情。當然,烈兒的表情隻是小小的緊張了一下,沒有持續很久。畢竟事不關己,況且他也比較相信老爹和老哥的能力,他們要是擺不平,那自己緊張也沒用。烈兒一向懶得令人發指,但是——
唉,真讓人頭疼。烈兒扶住額頭,雖然可以事不關己,但是族裏要是真的被這事兒絆住了,他期待了好久的遊曆大陸的計劃估計也就要泡湯了。十年呆在這個破山溝溝裏,都要瘋了,烈兒纏了父親童封好久才獲得出去轉轉的機會的,這下要是搞砸了,烈兒的怒火估計能把二長老那一大把灰白色的大胡子都燒得光溜溜的。
對麵的三長老開始叫囂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童鈕這些年根本就沒有接觸到唐京真正的皇族,當年族長與唐京皇族的關係一向都是非常的融洽,經常有來往,甚至二皇子殿下李謙還當了烈兒的老師,帶他進了唐京練武場,可這幾年呢,從來就沒有皇室上門,去童家府上的都是些什麼人!賭徒!酒鬼!戲子!你說童鈕一向上進?狗屁!你讓族人們都說說,當年族長不在族裏的時候,童鈕自認代族長作威作福把族裏搞得烏煙瘴氣,童瑪夫婦走的時候,拒絕不收留宗兒,強行把他趕去了唐京,甚至還想趁族長一家不在族中的時候立童企為少族長。他幹的這些事情,大概你都有參與吧?族規中說長老隻能提出建議,不得擅自做出任何決議,光憑你幹的這些事情,就早該去了你的長老之位!你又有什麼臉麵在這裏叫喊!”
二長老的臉色漲的通紅,單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三長老:“童派,你不要太過份!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做過那些事情!童鈕管理童族的時候,事事都為族裏的發展考慮,就是當時選舉少族長的事情,也是大長老和老夫人都同意了的事情,你少在這裏舊事重提挑撥事端,大家才不會聽信你的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我胡言亂語?童地,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說話——”三長老也吹胡子瞪眼的站了起來。
兩位長老本就是親生兄弟,長相也是十分的相似,這時麵對麵站立,倒是有幾分滑稽。
大長老微微抬了手:“行了,老二老三,都坐下,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你們是潑婦嗎?吵吵吵,都吵了一輩子,也不知道累。”
二長老三長老冷哼一聲坐下。
大長老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童封:“族長。”
一臉不耐煩的童封立即側過半個身子,恭敬的回答:“老師請講。”
“老二老三把自己的看法都表達的很明顯了,他們的爭吵中也闡述了各自的理由,當然,我們說的,都隻是建議,最後的決定,還是要交給族長來做。”大長老這些年頗有些不問世事的意思,說不定再過幾年,他就要退位去做不管族中大小事的太長老了。
童封的右手邊的第一位坐著的仍是微微閉著眼麵容慈祥的老夫人。
童封轉向右側,雖然知道結果,但是多年來的習慣還是讓他決定問問看:“母親,您怎麼看?”
“你是族長,自己做決定吧。”
童封輕輕點頭,又看向坐在老夫人下位的小妹童陽陽以及更後麵的童錦童承童宗童茗烈兒這幾個小輩:“你們呢,有什麼看法?”
童陽陽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撒嬌意味:“大哥,我好想三哥啊,我們好久都沒有在一起了啊,你就叫他回來吧。”
童封微微眯了眼,然後又看向童承。
童承懂得父親的意思,於是一本正經的回答:“我認為讓三伯回來不妥。三伯在唐京努力了將近十年,環境和關係都已經很熟悉了,這樣叫他貿然回來,不僅是對我們童族在唐京發展勢力的半途而廢,即使是換了別人去唐京繼續,且不說那人需要浪費時間重新適應環境,單是三伯心中就肯定會覺得失落,甚至會覺得不公。三伯年紀也不小了,這樣讓他回來,在族中無所事事,短住當然沒有問題,日子一長,他肯定是要埋怨我們的。我以為,既然三伯現在在外麵已經有了自己的根基,我們這樣沒有任何事情卻強行把他叫回族中,對三伯也是一種不公平。”
烈兒低著頭悶悶的笑。二哥耍賴的水平越來越高超了,看看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設身處地為三伯考慮,感人肺腑啊。
“咳,”童封顯然也是一口氣兒沒上來,不過他立即恢複了常態,看到下麵沒有人再發言,於是威嚴的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就讓老三——”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警衛的聲音傳來:“童榮榮小姐求見。”
“榮榮怎麼來了?”童封的目光看向二長老。童榮榮是二長老唯一的寶貝孫女。
“這…或許是榮榮有話要對您說,族長。”二長老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態實在是讓人討厭。
“讓她進來。”童封話音剛落,就見童榮榮推門奔了進來。
童榮榮是個天賦絕佳的孩子,雖說不是長房一脈的孩子,但是身為二長老的孫女,在童族的地位也隻是僅次於烈兒姐弟。童封一家剛回到童族的時候,童榮榮剛剛七歲,一身明黃短打幹淨利落,一手紅纓長槍耍的漂亮。而這些年過去,童榮榮慢慢長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大姑娘。
童榮榮抱拳行禮道:“見過族長,見過老夫人,見過大長老,見過二長老三長老。”
“榮榮,你有什麼話想說啊?如果不是很著急的話,不如你先去旁邊的小議事廳等等好不好?”童封對這個女孩子是打心眼裏喜歡。
“族長,我現在就要說,”童榮榮抿抿嘴唇,盯著童封的眼睛道:“族長,請你讓三老爺一家回到族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