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落霞山脈中,同樣快要滿十歲的童烈武力已經達到了十階,在年輕一輩中,隻有他的二哥,也就是現在童族的少族主童承能夠和他抗衡。而這時的童承,正是青春年華意氣風發的時候,再過幾日,童族的現任族長童封就要將童族族長的位置傳給童承了。這幾天童族的族人們都忙著裝飾傳位大典舉行的地方——落霞穀,此時的落霞穀一片一片鮮豔的大紅色,看起來喜慶極了。
小少爺童烈背著手,裝模作樣的在落霞穀的大廣場上走來走去。烈兒還是一身的大紅,大概是因為修煉武藝的緣故,剛剛九歲的他已經便有了很高的個子,與青麟完全不同的,烈兒的臉型很小,尖尖的下巴,狹長的丹鳳眼,麵相已經快要定型,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長大以後一定是一個能把所有女孩子都迷得神魂顛倒的小狐狸。
紅色的緞麵靴子踩在巨大的廣場上,因為烈兒嫌走路地麵太硬腳掌酸痛,特地讓人在靴子下麵縫了一層厚厚的牛皮,走起路來輕盈的悄無聲息。
烈兒抬頭看向遠處,三哥童宗正在指揮著族人們在廣場四周的木樁上綁上大紅色的緞帶。
烈兒隔著老遠大聲喊了一句:“三哥!”
童宗回過頭衝著烈兒笑著揮揮手,這些年裏,童宗的樣子並沒有改變多少,普普通通的樣子,不像二哥童承那樣鋒芒畢露,雖然有時候略顯陰冷,卻也算是踏踏實實安分守己。
“烈兒,我這兒就快結束了!你呢?”
“我這兒已經完了!”烈兒大聲回了話,狡黠的笑著擺擺手,“三哥,我還有點兒事兒,就先走啦!”
童宗好脾氣的縱容了烈兒溜號的行為,努努嘴笑著道:“你去吧,我在這盯著就好了。”
烈兒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順便一個可愛的眨眼,隨後立即抬腿地向著落霞七十二峪中的焚峪走去。這焚峪是七十二峪中最大的峪口,童封一家人就住在這焚峪中。
童族中的族人很多,但是長房一脈就隻有族長童封、已經死去的老二童瑪和現在身在唐京的老三童鈕這三家的子弟了,所以童族的勢力幾乎全部集中在童封這一脈手中,族中烈兒和哥哥姐姐們在族中的地位都頗高,說話也都很有威信。
一路上不斷有族人向烈兒行禮,烈兒對這早已習以為常,雙手抄在袖中,目不斜視不理不睬,徑直走上焚峪,回了自己的小院。院子裏石凳子上托著腮守著的一個可愛小丫頭立即走上前行禮道:“烈少爺,您回來了。”
“恩,香兒,快給我倒杯茶,累死你家少爺我了。”烈兒一回到自己的地盤,立即苦下臉一副累死了的表情,踢踏著步子,說話也懶洋洋的有氣無力。搖搖晃晃的一腳踹開了房門,烈兒直接徑直走進了房間,也不管身後房門大開著,和衣翻上床,頗為安逸的躺了下來。
侍女悄悄送了茶水進來,放在桌子上,上等的青花瓷與桌麵相觸,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烈兒沒有睜開眼,撅著嘴,耍著少爺脾氣:“香兒,我好累啊,二哥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中下層勞動人民的辛苦,居然派這種活兒給我……下午我不去了,我要睡覺,你去一趟廣場跟那些人說一聲好了。快過來給我捶捶腿。”
烈兒撒嬌的樣子實在可愛,小香抿唇一笑,上前象征性的輕輕捶了幾下,道:“少爺,方才族長派人來過了,說讓您回來了立即去政峪大議事廳呢。”
“啊……”烈兒虛弱的哀嚎了一聲,徹底癱軟在床上裝屍體。
小香輕輕退出房間,烈兒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烈兒的眼睛極黑,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當他認真的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那種快要被吸進去的危險感覺會讓被凝視的人心生恐懼。但是烈兒從來不會認真的盯著某個人看,說起來,至今為止好像沒有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能夠讓烈兒提起興趣用認真的態度對待,包括修煉武力。
這雙眼無神的盯著床頂上的鮮紅色帷幔細細打量了一番,烈兒無奈的歎了口氣,撅著嘴,臉上痛苦鬱悶地神色更愈,拖拖拉拉的挪下床,拿起小香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管茶葉還飄在上麵便一口喝盡,含在嘴裏一邊走一邊漱口,門邊放著一隻銅盆,這是烈兒一直以來的習慣,他一口把茶水吐到盆中,甩甩袖子頗為氣派的走出門。
烈兒不愛喝茶,在他的觀念裏,那是老頭兒才喝的東西,但是他家老頭子偏偏就喜歡喝茶,每天不給他講講茶的好處就渾身不舒服,無奈,烈兒隻能想出這個辦法讓自己嘴裏有茶味兒,才能躲過老頭兒的口水轟炸。
政峪處在落霞七十二峪的最中心,其他七十一峪隱隱成環繞勢,保護著中心的政峪。政峪也是落霞七十二峪中唯一一個擁有著全天十二個時辰高度警衛看護的山峪。當然,這樣的特殊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童族所有的重要資料文件和所有大大小小的決議都是從這座政峪中發出。
烈兒走到政峪下方,警衛立即向他彎腰行禮,烈兒笑眯眯的點點頭,一副特隨和特的樣子從懷裏掏出自己的令牌。那是隻有長房一脈的子弟才能擁有的令牌,由特殊的金屬製成,正麵刻著一個大大的“烈”,背麵是一個繁複漂亮的烈火圖騰,那是童族的族徽,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個烈火圖騰其實就是由落霞七十二峪組成。
盡管警衛們都認識這位烈少爺,但是在檢查令牌的時候依然是非常的嚴謹認真,隨後又一位警衛上前檢查烈兒身上是否帶著武器。政峪上是不允許攜帶武器的。烈兒伸開胳膊非常配合。
“烈少爺,檢查完畢,請收好您的令牌。”警衛雙手遞上那塊象征著身份的金屬令牌,烈兒接回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戲謔笑道:“做的不錯啊阿彙,這兩句話說得還真像樣。幾點換崗?”
童彙是童族的外族子弟,私下裏和烈兒的關係非常的好,兩人年紀相仿,也聊得來,最重要的是,童彙也是不學無術不喜練武,所以兩人經常一起胡鬧,特別玩得來。童彙能夠做政峪的第一層警衛,烈兒也在其中說了不少的好話。
當然,能夠成為政峪警衛的族人都是經過了千挑萬選,政峪一共有五層警衛,第一層也就是最外層,層層遞進,一層比一層嚴格。
童彙看看身邊沒有人,便收起了嚴肅認真的假象,嬉皮笑臉的回答:“還有倆時辰。”
“哦,換崗了到我那兒去一下。”
“哎,”童彙立即苦了臉,“我還以為你是叫我去喝酒呢,焚峪離我家很遠哎,相反方向呢。”
“我知道,你要是懶得回家,我那兒也有空屋子備著。”烈兒不甩他,沿著人工雕鑿的石階向上走去。落霞七十二峪上的石階全部是人工鑿出,但是政峪上的石階除了鑿出台階之外,每一層石階上都雕琢著烈火圖騰。相傳這些圖騰全部都是由第二任族長的胞弟親自完成,據說這位老人有很高強的武力,卻對練武毫無興趣,反而很喜愛雕刻,他努力修煉武力也是為了更好地雕刻。這位老人將政峪上所有的石階都雕刻完成,曆時30年,從下往上,就可以看出這位雕刻大師越來越精湛的技藝。
經曆了四層警衛越來越細密的檢查,烈兒站在了童族大議事廳的門口。烈兒側耳聆聽,似乎有不少人在裏麵爭論著什麼,氣氛有點兒混亂,卻還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一旁的警衛見到烈兒,行禮之後便走到門邊,敲門通報道:“長房烈少爺到。”
議事廳中靜了一下,然後童封的聲音傳出來:“讓他進來。”
烈兒整整衣衫,推門進去。
麵前的情景讓烈兒不禁低下頭偷偷地翻了個白眼兒,就知道又是他們在鬧事兒。
麵紅耳赤的二長老與三長老一直爭論不休。這位三長老的秉性是少見的正直不阿,但是脾氣也是少見的火爆,當年由於他正在閉關修煉,並沒有來得及參與下任族長選舉的會議,如若是他參加了,那麼當時的會議應該也會像現在這麼的熱鬧。
誰知道這次又為了什麼事兒吵得不可開交了。二長老和三長老其實是親兄弟,隻是他們從小就互相看不順眼,什麼事情都要分出個高下,一見麵就吵個不停。
烈兒在二哥童承的眼神示意下做到了他旁邊的位置。烈兒稍稍歪了腦袋,不敢做出太明顯的表情,隻好從嘴角擠出一句話:“這次又是怎麼回事啊?”
童承換了個坐姿,微微向著烈兒側過來,用一樣糾結又麵癱的方式從嘴角擠出一句話:“三伯想回來。”
聞言烈兒不由得深深出了一口氣,連翻白眼兒,心裏暗罵,這群老匹夫。
狹長的丹鳳眼輕輕掠過議事廳中所有人的表情,當然神色各異,但是除了二長老和三長老以外,其他人強裝平靜的麵容下都有著一些令人頭疼的煩悶。
看來,不隻是烈兒,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受不了這兩位的談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