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沉煙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苗蘭芝心知肚明。
即便她確實是何侍郎的女兒,但是此時的她,得先是燕王妃。
可是就算是這樣,按照禮數上來說,她也不應該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啊。
想到此處,苗蘭芝狠狠地搖了搖頭,自己怎麼能這樣想,她可是現在在幫自己出頭的人啊!
“如何,你們如果不相信,可以回去問問你們的姨夫,看看他有沒有膽子和資格,來過問今天的事。”
何沉煙說話的態度相當自信,氣勢十足,如果真是個騙子,那也是相當有門道的騙子。
兩名男子麵麵相覷,看著對方已經成了大花貓的臉,誰都不敢質疑何沉煙。
“怎麼辦,她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我怎麼知道?我才來京城多久,哪些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根本認不出來。”
聽這話的意思,這兩人其實是才來京城,比何沉煙都還要陌生,難怪對苗蘭芝左一個“娘娘”右一個“娘娘”視若無睹。
他們也不認識苗蘭芝,隻是見這女子衣著樸素,手裏還拿著畫冊,一副柔柔弱弱的窮酸相,所以才仗著他們在京城中的關係,心生歹念。
本來除了苗蘭芝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一切都還算順利,現在突然鑽出來個看不出門道的女子,這到底要如何是好?
剛才還很激烈的場麵突然沉寂了下來,何沉煙等得有些不耐煩。
她今天的心情本來就很差,剛才活動了一下剛剛好一些,現在死寂的氛圍又勾起了她的回憶。
“真煩。”她突然低聲罵了一句。
“娘娘?”苗蘭芝不知道何沉煙為什麼突然這麼暴躁,明明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苗蘭芝見過何沉煙認真的樣子,高興的樣子,無奈的樣子,卻唯獨沒有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平時寬容大方的人,一旦生起氣來,場麵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何沉煙的體內仿佛沉睡著一頭暴怒的雄獅,隨時都有可能向周圍的人發散怒火。
“你們!”何沉煙叫來對麵的男子,她感覺自己越來越煩躁,這種情況下不適合與人交流,還是早些解決比較好。
兩名男子同時身體繃緊,目不轉睛地看著何沉煙,像是正在聽候發落。
何沉煙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指了指苗蘭芝,對他們說:“你們過來,向她道歉,今天的事可以暫時就這麼揭過去。”
畢竟那也是何顯貴的親戚,原主的兄弟,何沉煙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做得太過分。
但是那兩名男子可不明白何沉煙的良苦用心。
“開什麼玩笑,憑什麼我們要對一個平民道歉?”
“能伺候我們是她的福氣,我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都還沒碰到她,為什麼要道歉?”
“你看她剛才也沒有大聲呼救,說不定就是好這一口呢?裝什麼貞潔烈女,指不定心裏就想著巴結我們呢。”
男子尖酸刻薄的話語深深刺痛了苗蘭芝的心,也驚擾了何沉煙的耳朵。
“給臉不要臉。”何沉煙緊咬著後槽牙,不用看也知道,飽讀詩書的苗蘭芝此時肯定臉又白了。
自卑又自負的人,往往喜歡用貶低別人來獲得心靈上的滿足,眼前這兩名男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剛才他們脫口而出的話刺傷了苗蘭芝,見到苗蘭芝痛苦的表情之後,他們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的傷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足感。
所以他們還想再說點什麼,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有揚起,突然看到何沉煙衝到了他們麵前,臉上的表情陰沉地可怕。
等到楚驍拍馬趕到的時候,那兩名男子已經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沉煙。”楚驍喚了一聲,何沉煙捏緊的拳頭驀地鬆開,緊繃的肩膀也垮了下來,怔怔地回頭看著朝她疾步走來的楚驍。
“王爺,你怎麼來了?”
王爺?
倒在地上的男子突然不動了,他們僵硬地抬起頭,看著這個走路帶風的男子,本能地覺得害怕。
何沉煙雖有高超的技巧,奈何力量不足,不能在視覺上給人形成壓力。
但是楚驍則完全不同。
同為男子,換誰都可以看出來,楚驍步履匆匆的背後,是渾身肌肉給予的強大支持。
楚驍上下打量了一番,明白何沉煙並沒有出事之後,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轉頭問地上的人:“你們是誰?”
凜冽的語氣和銳利的雙眼,加上絕對的力量壓製,兩名男子渾身一顫,這才翻身跪了下來,向不遠處的苗蘭芝道歉。
這個時候,楚驍才回頭看了一眼縮在後麵的苗蘭芝。
事情結束之後,那兩名男子風一般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苗蘭芝在離開之前,向何沉煙道謝:“多謝王妃娘娘,要不是遇到了娘娘,民女可能就……”
話說到此處,苗蘭芝突然哽住。
“事情沒發生就行了,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養傷。這裏沒什麼人,你以後要過來也帶個人一起,提防一下賊人。”何沉煙揮揮手,狀似無疑地把這件事揭過去。
苗蘭芝愣神,疑惑地問她:“娘娘怎麼知道我身上有傷?”
何沉煙歎了口氣,說:“我本來睡得好好的,不是你撞到樹上把我吵醒的嗎?”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楚驍低頭看著身邊的何沉煙,問她:“你來這裏做什麼,還在樹上睡覺?”
“額……放鬆一下心情,你不覺得這裏的景色挺美的嗎?”何沉煙指了指麵前的河,卻發現太陽已經下山,隻有月光灑在河麵上,也看不到躍出水麵的魚。
楚驍奇怪地看了一眼,並沒有把關注點放在這不存在的美景上:“喜歡看風景的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他揚了揚下巴,“上馬,我帶你去。”
“現在嗎?”何沉煙眨了眨眼睛。
這大晚上的,有啥美景也看不見啊,而且,叫她上馬……
已經準備的好的楚驍發現何沉煙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問她怎麼回事。
嚅囁了半天,何沉煙才小聲說:“我……不會騎馬。”
“你會武功不會騎馬?”楚驍差點笑出聲來,何沉煙撇嘴,轉身不去看他。
勉強控製住嘴角之後,楚驍把何沉煙帶到馬匹麵前,伸出雙手:“扶著吧。”
“真的?”何沉煙的眼睛亮了亮,怎麼今天的楚驍那麼好說話,平時明明都會嫌棄她。
“嗯。”楚驍淡淡地應了一聲,將何沉煙扶上馬之後,他也踩著馬鐙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