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聯姻 芙蓉園中的交易

阿黛在這邊陪葉赫少薇,他來談生意想必是來了幾天了,碰見也不稀奇!兩個人慢慢把煙抽完,謝子言更沉默了,簡直像雕塑一樣隻是撐在欄杆上不發一語。抽完煙慢慢往回走,走廊那邊一群人眾星捧月般跟著位小姐過來了。謝子言遠遠的叫了聲“七小姐”,慕容昭以為是聽錯了,她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仔細看看,果然是。

葉赫少薇穿著白色曳地禮群,肩上同樣套著件白色坎肩,外麵太冷,進去以後隨手把坎肩交給旁邊人,裸著肩向江爵士問好。慕容昭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種情況,也是有謝子言在,她穿著黑色長裙,披散著頭發,現在再見,還是一點沒變的樣子。她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十分甜,眼睛裏有異樣的光芒。江爵士十分高興她能來,親自去倒了杯酒送到她麵前,兩人碰杯喝了一口,葉赫少薇細細的似乎在跟他說什麼!周圍許多都是認識她的,便紛紛都來打招呼,葉赫少薇笑著跟他們握手,侍者把一杯杯紅酒送到旁邊,她說“這可不行,再喝下去今晚上回不了家了!”

她一個人出門讓慕容昭感到幾分意外,空閑時候問她“怎麼一個人?”她倒是一點不奇怪在這裏碰見他“阿黛去香港了!”

一句話輕描淡寫的解釋清楚她周圍人物的變動,慕容昭笑了笑沒再跟她交談下去,那是葉赫的家事,他把她安全帶到這邊就盡到自己的責任了!

江爵士好客,晚宴一直到十點多才散。本來還有牌局的,慕容昭說有事先走了,甲板上兩個西童站著給他們開鐵欄,兩邊都是刺眼的光,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上麵,不時晃動幾下,海風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他等到上岸以後才發現身後有人,葉赫少薇被幾個隨從扶著慢慢的走下甲板,她穿著禮服,鞋子又高,踩在上麵左晃右晃怎麼都站不穩,看得他都有點害怕她一下子掉下去。那幾個隨從也走得十分吃力,不僅要幫她提著裙子下擺,還要好好扶著她不讓她摔跤,好在葉赫少薇平穩性很好,可能以前在軍校常常接受訓練的緣故,隻要她踩著了就一定能踩穩。好不容易下來了,葉赫少薇低聲對秘書說了句什麼,那人就快步跑到前麵去了。他們幾個人慢慢的走著,慕容昭叫了聲“七小姐”,她才發現似的看到他了,笑著聊了幾句車已經來了,慕容昭問:“你在哪裏住?這麼晚一個人回去隻怕不安全!”葉赫少薇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他,又說“有這麼多人陪著怎麼會不安全呢!”過來的一共三輛車,其中一輛是慕容昭的,開車的是馬超一見到他就馬上停下來了。其餘兩輛在葉赫少薇身邊停下,她先上了其中一輛,後麵幾個隨從接著上了另一輛。三輛車一直開到碼頭口才分路,原來是南北兩邊走的,葉赫少薇那邊開了探照燈把馬路照得十分亮,相比之下慕容昭的車就有點走夜路的感覺了,他不喜歡開燈,總覺得太亮了眼睛不舒服,馬超也是,兩人在黑暗裏沉默著,他這次出來一個人都沒帶,空空的車廂裏似乎在醞釀什麼。

“其實七小姐比歐陽小姐更能幫助您”

“是嗎”他笑了一下“我可不敢高攀葉赫家,再說了,她我也招惹不起!”

馬超不說話隻是專心開車,沉默著他給自己點了支煙,抽了幾口覺得沒意思又掐掉了。馬超說“李秘書把文件擬好了晚上交上來的,就在書房裏。”慕容昭知道他一定看過了,就問:“那就這樣吧。”馬超似乎想說什麼,一直沒開口,慕容昭道:“有話就說,別藏在心裏當心悶出毛病來。”馬超道:“本來我不該多嘴,隻是您答應的條款未免太多了些!”慕容昭笑道:“這就叫多了?等到成功以後他們回報我的隻怕更多!”他不想說話了,靠在椅背上休息,昏沉沉的累極了,他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但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應付。人總是要付出些代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點他早就明白了!

在家休息幾天他才想起該去拜訪葉赫少薇。畢竟是在他的地方,於公於私他都該要保障她的安全。一個人開車出去,上次葉赫少薇告訴他的地址他還依稀記得,所幸這座城他是極熟的,找起來根本不費力。

芙蓉園修建在城南明湖公園旁邊,平時少有人到。隻有每年夏天明湖公園裏的芙蓉花開得繁花似錦的時候才會吸引有客,時節一過又變得冷清了。明湖公園還是以前的老建築,斷橋石亭是古物也是廢物,這一代的建築都帶著古風,好些新修的房屋為了應和風氣也故意弄得古香古色的。芙蓉園在這裏算是很老的建築了,外麵是一片大花園,種著桃花與櫻花,漢都氣候溫熱適合生長這一類植物,春天的時候牆裏開花牆外香,粉色花瓣到處漂落,天上的雲都被染紅了。

英式風格的別墅經過改裝後也染上了櫻花之鄉的氣氛,主人把溫泉引到小院子裏麵,鋪著木地板的過道上掛滿了小竹席,臨走廊的起坐間裏鋪著榻榻米,紫檀木小茶幾上放了白色瓷碟瓷杯,遠遠望去一片日本情調。

葉赫少薇便是這片日本情調中的異類,一般認為日本女人是溫柔和順的,由此將所有穿和服的女人都歸在溫柔和順裏麵。這映像在見到葉赫少薇之前都一直是他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她雖然也穿著和服,眉目間卻沒有絲毫溫柔的表現,相反是睥睨天下的傲氣與與生俱來的冷豔。

慕容昭同她在起坐間裏相對而坐,仿佛早知道他要來,爐子上的泉水正微微沸騰著,白瓷杯開始真的以為隻是瓷器,細看才知道是白玉雕成的一套茶具,茶葉也是最愛的龍井。葉赫少薇笑了笑動手泡茶,從來沒見過她穿和服正如從見過她親自動手泡茶一樣,前者帶來的感覺是驚豔,後者則是佩服與欣賞。葉赫少薇泡茶的姿勢十分熟練甚至老道,輕車熟路的用泉水為茶葉洗塵,用二次水浸燙茶具,轉眼間就有綠色的茶水在杯中蕩漾。

纖指柔荑輕推一杯香茶,白玉杯中蕩漾的綠如同院子裏樹木新抽的葉子,一點又一點,溢滿整間屋子。茶很香,空氣裏似乎不隻是有茶香味,葉赫少薇笑著輕抿了口自己泡的茶水,淡淡的看不出臉上有太大的變化。

“怎麼不喝呢?”

白玉杯中淺綠的液體已經溫和到正好入口的地步,她看著他,頗有深思的一眼,有毒的話她已經喝了他還在怕什麼!

“很好的茶”他說“七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吧,不用這樣熱情招待我了!”習慣了冷漠,她的熱情他承受不起。害怕一時會迷亂方向,不如趁早挑明才是。

葉赫少薇笑了一下,被看透的發笑,掩飾內心的空白,又或者是不屑於與他說話的冷笑。

“既然您都這樣說了,那我再裝下去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我要一艘船,馬上要,你我以外不讓任何人知道並且保證船上人的安全!”

“你就這麼自信我一定會答應呢!”

“我從未質疑過自己的能力,當然也不敢高看自己。您當然可以拒絕我,但是您拒絕的話我可以找其他人合作,比如廣東商會會長李先生,又或者您的大哥慕容景!不管找誰,總有一位不會像您這樣絕情拒人於千裏之外吧!”

慕容昭心裏那根放鬆已久的弦瞬間繃緊,她的確是個出色的特務,準確的抓住他的七寸之處並且笑著看他掙紮猶豫。世間上最可笑的事莫過於前一刻你還是決策者這一刻就已經是對方手上的棋子任人擺布。這一切都是陰謀,她早就計劃好了要利用自己達到某種目的,在葉赫跟他一起過來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她對他的好,火車上那一夜的暢談,她說過的那些話以及她的笑,藤蔓般緊緊纏著他,在他的腦海裏叫囂糾纏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一次被她利用,這一次還是要被她利用!

“聽說您跟我二哥關係很好,二哥是個生意人隻看重長久利益,不過聽他說少帥是個重情義的人,這可真讓我羨慕歐陽小姐,能找到您這樣的好夫婿。當然了,您也不會白白的幫我,這點我還是清楚的。”柔荑推來一方支票,簽字印章一應俱全,唯獨在金額上空白一片。

“不知道七小姐的命值多少錢?”

葉赫少薇笑起來,張揚的笑得妖豔“我自然一文不值,不過外交部長的位置不知道值多少錢呢?聽說歐陽小姐收到了香港大學的麵試通知書,那可是個好學校,我在英國有個朋友就是現在的港督,要不要我拜托他到時候照料一下?畢竟從南州到漢都這一路沒少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