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聯姻 各自出手

“你們的關係已經人盡皆知了”

“那又怎樣?”他竟然笑起來“別人怎麼看那是他們的事,隻要我沒有對外宣布,誰能果斷的管歐陽靜芝叫一聲‘慕容夫人’?那些人不過見風使舵,決定權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裏。”

他悠閑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見到馬超還是坐著盯著他,笑了笑說“你還沒明白?娶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跟你一起睥睨天下;這些話、這些事我們從小聽到大看到大你怎麼就不明白了。”

馬超盯著他看了好久,慢慢回想分析他話裏的意思。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血紅色窗簾牢牢的罩在玻璃上,檀香木的屏風在書桌旁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旁邊是一張睡塌,平時辦公完了慕容昭都是在這裏睡的。這裏的布置很早就有了,馬超不是第一次進來對這裏早已十分熟悉,不開燈也能分辨出路徑。他起身,茫然的踏著步子離開,房間裏的一切陌生的擋了道,不小心碰上桌子幾角差點沒撞傷自己。他整理一下衣服,自己出去了。

慕容昭一直到半夜才把文件差不多都看完,有幾份情報處送來的加密裝在牛皮紙袋裏,打開,是最近各處的動靜。慕容景在紅河一帶駐兵,外交部長選舉已經到最後階段,上海財閥抬高金價,江浙富商最近開始密切活動了。最後一條用白色文案紙抄寫得十分工整,他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唯恐漏掉什麼。他一向關注政治局勢,特別是日本方麵,文件上的內容十分簡潔,隻是某份原版文件上抄錄下來的一段話,翻譯已經處理過還是把手工抄錄的日語原件一並送上來,他讀著,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他發現了巨寶,並且是別人送上門的寶貝,曾經以為在上海的故事隻是繁華一夢,這場夢原來還有再續的可能!

靜芝從香港考試完了回來慕容昭又另為她選了一所學校,約定的是五月考試,她有點猶豫不願意就此更換,等到成績下來發現自己位居榜首又十分有精神的去準備下一場考試。因為家裏早就跟學校聯係好的,突然不去了難免要費一些周折解釋清楚,慕容昭派周民親自去香港把學籍取回來交到香港大學,同時又有幾位香港名士共同擔保。那是香港最好的學校,有錢不一定能進去,但是裏麵的人卻一定身份不菲。靜芝心裏略下思索覺得可以,香港大學比聖瑪麗學院更有名氣,她和慕容昭的關係遲早是要公諸於眾的,與其等到慕容昭親自宣布發表在報紙上,倒不如她自己在香港做出一番成績來讓別人覺得他們是門當戶對的甚至慕容昭高攀了她,那樣他才會對她死心塌地。

幾天沒見到慕容昭她亦不在意,隻把精神放在書本上,偶爾在窗前看外麵忙著送禮的人來來往往,她心裏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膨脹感,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那些人還不知道他們送來的禮物隻在等著自己挑選!她想笑,還是矜持的抿著嘴,茶杯裏是早春才送上來的茶葉,滿嬸子讓人拿了一罐給她。她不明白為什麼慕容昭就這樣信得過一個老用人甚至家裏大小事務都要經過她的手,但是她知道慕容昭是很聽滿嬸子的話的,她還不能得罪她,或許就像從前在戲文裏麵看到的,即使嫁了人成為當家奶奶也有丈夫以前的奶媽時常出來挑自己的毛病。還好滿嬸子從不說她什麼,見到了總是客客氣氣的隔著好遠就叫“歐陽小姐”,有什麼新到的東西也總是讓她先挑選。她雖然還是住在二樓,待遇卻已經同住在樓上的慕容昭持平了,甚至有時候慕容昭都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拿來給她,隻為她高興!她為什麼不高興?

她背完了整本英文詞典,連唱片都聽了好幾次。這天下樓活動,天都黑了,路燈稀稀落落的開著,有幾盞壞掉的滿嬸子讓工人明天再來修理。小琴跟在她身後靜悄悄的走著,偶爾她也跟她說上幾句話,小琴很會說話,又看準了她將來就是少奶奶因此極力巴結,逗得她十分開心。她們在回廊下走了走,老遠看見大門那裏一束光亮射進來,隨後就是吱吱的汽車聲。

馬超先下來,後麵是幾個警衛站在四周,秘書打開車門,慕容昭才出現。他走得十分緩慢臉上也是很累的樣子,馬超說:“要不要讓嬸子做點吃的,光見你喝酒了。”慕容昭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解開兩顆扣子透氣“這麼晚了還鬧這些,我睡一覺就好,那寧岡真能喝。”秘書跟在後麵趁著空擋開口“那現在我們是不是答應跟那邊合作呢!”

靜芝站在走廊下看他們進來,腳步聲裏偶爾聽清楚幾句對話,都是她不懂的詞彙。慕容昭隻是“嗯”了聲算對秘書的回答,許多事情不能讓外麵知道的就用模糊的詞語來代替,秘書見他點頭趕忙隨手記下些什麼。走到轉角處,他似乎注意到什麼,對著不遠處的靜芝笑了一下。靜芝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又喝酒了嗎?”他臉上有點紅,身上還帶著點酒味,因為一下子走進溫熱房間裏還有點不適應,應約能見到襯衣裏泛紅的皮膚。馬超使了個顏色,秘書識趣的從旁邊去書房了。靜芝道:“讓廚房煮點吃的吧,我等你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慕容昭本來不想吃,聽她這麼說隻好答應“那你去安排吧,我還有點事要跟他們交代!”

書房裏麵秘書早已把剛才吃飯時候雙方談妥條件細節整理好了謄抄在公文紙上,慕容昭匆匆看了幾眼,覺得妥當就提筆簽了字,又拿自己的印章出來在最後蓋章留證。因為是秘密談話不能公開,他囑咐秘書務必要將文件保管好,不必再做複製本,等到事情過了就銷毀!這邊事情剛完,樓下有人來請說“靜芝小姐在樓下等您呢!”

三樓的飯廳裝潢得十分華麗,因為是主臥,隨便一套房間都是配好了小客廳的。慕容昭難得下二樓,飯廳裏是一套藍色家具,時間久了顏色淡下來看著覺得不舒服。靜芝親自擺好碗碟在那裏等他,見他來了就說“你瞧你的麵子多大,我不過跟滿嬸子說了聲你要吃宵夜她就親自做好了!”,慕容昭皺了皺眉,滿嬸子已經把一盅燉湯送上來了,他趕忙起身接著“嬸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這些讓廚子做就好了!”滿嬸子按著他坐下說:“你也知道晚,那是這時候才回來,快吃了吧,瞧你一身酒味,又喝了不少吧,待會兒又要胃痛了!”慕容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下把湯喝了,極力要滿嬸子回去休息。靜芝從未見過他這樣脾氣好的時候,被訓斥了居然還是好心情。等到滿嬸子回去了,慕容昭才沉著臉說:“以後別讓嬸子下廚房,她年紀大了!”靜芝笑道:“又不是我要她做的,明明你嘴巴刁鑽隻喝她煮的湯,這會兒又賴上我了!”慕容昭道:“我也沒說是你讓她做的,你還請不動她!”這話像在暗指靜芝名分還沒定就先使喚人了,又像再說她比不上滿嬸子有地位;憑她一個大家小姐難道比不上一個老用人!她覺得心裏堵得厲害,還是忍了下去,隻靜靜的喝湯。

滿嬸子還準備了甜點讓小香送來,靜芝笑道:“這麼多呀,都吃不了!”慕容昭每樣嚐了一口半靠在沙發上休息,看樣子是不準備再跟她吵了。靜芝道:“你今天在外麵吃的?”慕容昭皺著眉倒了杯溫水“日本菜,辣得我胃痛!”靜芝“哦”了聲以為他還要說什麼,他竟然轉身離開了。

他帶靜芝去吃日本菜,十分幽靜的一間餐廳,日式擺設,每人麵前一個木幾對坐著。靜芝吃不慣太辣的,他卻吃得津津有味,從前在日本讀書的時候每天這樣吃,有時候甚至懷念那樣的味道。果然不能吃得太辣,又開始胃痛了。勉強喝了點溫茶,看看靜芝,一頓飯吃得毫無生氣!他發現自己做錯了根本不該帶靜芝來這裏的,他喜愛的不等同於她會接受,她是在不能融入他適應的生活方式!意識到這點,再有聚會也少帶她去了。本來他們的關係僅限於他們兩人之間,連滿嬸子他都沒告訴,突然帶到朋友麵前該怎麼解釋呢!

一次是香港的一個富商江先生請客,宴會設在郵輪上。聽說江先生是英國國籍,在香港又有爵士名號,難得請客不知怎麼就找到他了。宴會開始才知道江先生的女婿就是謝子言,他跟江穗雅訂婚以後一直跟著江先生做生意,這次在漢都交涉一些事情完了想找幾個有名氣的在一起聚一聚。郵輪上到處都是名士,他沒帶女伴顯得有點格格不入,舉杯酒過了以後走到甲板上去抽煙,走廊裏布置得十分雅致,頗有點英倫風範,謝子言說是江穗雅一手安排的,看樣子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嶽父、妻子都是他理想中的樣子。慕容昭笑了一下問他還跟何美嬌有沒有聯係,謝子言道:“早就不來往了,她現在另有男朋友。”沉默一下,又說“前幾天倒是碰見阿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