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汪氏並未表現出那日在永清院的跋扈，垂眸猶疑。
這時，偌大的、擁擠的廳內飄蕩出不少竊竊私語和各種議論，其中不乏夾緊尾巴做人的，真不知道是什麼流言。
慕容凡充耳不聞，蟒袍森嚴，鷹眸僅僅攫取住汪氏，陡然暴嗬：
“本王問你話，究竟什麼流言？”
“是……”
惴惴不安看了眼麵無表情的李明雅，汪氏硬著頭皮開口：
“流言傳王爺您和暫住府中替嶽夫人診病的沈……沈公子舉止……親密……”
嘩！
廳內的氣氛瞬間點燃。
感覺到一束又一束意味不明的眼神投過來，沈兮巋然不動，置身事外的想著心事。
看來，福才或許是無意間發現什麼，從而編排出那套說辭，但是，自己和李明雅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借汪氏的手來驅逐自己？還不惜搭上攝政王的聲譽？
還是說，她想對付的其實是慕容凡，自己隻是被連累？
猶如沸水的議論中，慕容凡一聲冷笑迸出。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抬手飲盡杯中酒，他將金杯將桌上一擲：
“編排得有鼻子有眼，真是難為福才你了。本王這一生，承受過各種汙名和髒水，斷袖之癖還是第一回。來人啊，既然有人這麼喜歡編沒影兒的故事，本王就給你們編故事再加點素材，將他……”
冷峻環視一周，慕容凡淡漠下令：
“給本王剝皮抽筋！”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沈兮亦是。
她以為鎧甲護衛們會將福才拖走行刑，卻不曾想，竟有人搬著老虎凳和刀子等物上來，就在大廳中間、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動作！
正前方的慕容蕊身軀微顫了幾下，很快偷偷朝嶽倩伸手，一半是安慰，一半亦是尋找慰藉。
其餘夫人姐兒，膽小的都已麵如土色，渾身篩糠。
被架去老虎凳上，福才口裏塞抹布掉落。
他嚇尿了，牙關打顫，倉皇大喊：
“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沒人回應，刀鋒已湊去背心處開始劃破皮膚。
他承受不住，亂喊亂叫起來：
“王爺饒命啊，嗚嗚，是王妃……小的隻是偶然聽說您去了梅園……是王妃……”
下手的鎧甲護衛刀功極好，目不轉睛盯著這一幕，慕容凡看都不曾看李明雅，仿佛壓根就不相信是她主導。
整個酷刑過程中，福才幾次醒來，又幾次暈厥！
但慕容凡欣賞得津津有味。
他拾起銀箸，嗓音不容拒絕：
“都吃啊，邊看邊吃！”
泱泱數十人，即使最膽小的，也隻是臉色雪白，連哭都不敢哭。
當然，也是最膽小的幾個率先顫抖著撿起筷子，味同嚼蠟的開始進食。前麵的慕容蕊也開始吃了起來，旁邊的慕容羽則更不用說，熟視無睹的樣子。
沈兮雖不害怕，可對著這樣的場景，哪裏還有半分食欲？
菜一片一片吃，米一粒一粒夾……
當整個場景進入尾聲，廳內竟然響起了某些人欣賞的喟歎。
再度感慨攝政王府彪悍無情的家教和風氣，沈兮吃得格外艱難時，忽聽一旁的慕容羽輕問：
“成為所有人矚目的對象，感覺如何？”
“在下……”
沈兮平靜瞧過去，“不懂羽公子在說什麼。”
“真是個沒良心的。”他輕嗔，語調夾雜著莫名的熟稔，仿佛一個男人在寵溺嗔怪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聽得沈兮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好在這時慘不忍睹的一幕終於結束！
命人將奄奄一息的福才丟去亂葬崗喂狗，慕容凡緩緩起身，異常高大的身形在金磚上投下一道十分具有壓迫意味的暗影：
“今年宮宴，由晨兒和沈公子陪本王入宮。”
“沈公子？”
有人囁嚅，“父王說的是哪位沈公子？”
“還能是哪位，自然是我們妙手回春的沈渠公子唄！”
這句酸溜溜的話出自慕容泉之口，他的長相很好辨認，大部分遺傳汪氏，小小單眼皮老是耷拉著，給人一種陰惻惻之感。
相比慕容晨溫潤背後的淩厲無情，慕容羽紅衣妖孽下的詭譎難測，他顯得淺薄許多。
下意識看了眼他，被點到名的沈兮忙起身，不解拱手：
“草民鬥膽問一句，王爺是要帶草民入宮覲見？”
媽的，林太後的人一直不出現，反倒是慕容凡上趕子，這符合常理嗎？
“陛下龍體抱恙，沈公子既然醫術不俗，且隨本王入宮走一趟。本王吃完了，你們隨意。”
丟下這麼一句，慕容凡領著管家和貼身護衛浩浩蕩蕩離去，徒留滿廳的血腥味和麵麵相覷的所有人。
嶽倩受了不小的驚嚇，慕容蕊和卷碧卷紫趕緊送她回永婷院，沈兮起身也想走，錯身掠過慕容羽時，他若有若無的輕音又傳了過來：
“慕容晨不是好東西，留心。”
“……”
他不是，難道你就是？
沈兮很想懟這樣一句，但人多眼雜，她隻當沒聽到，匆匆走了。
來到外間，一襲寶藍錦袍的慕容晨似乎刻意在等。
見她匆匆走過來，他笑道：
“沒想到沈公子如此得父王看重，也好，有沈公子陪本公子入宮，本公子倒免去許多緊張。入宮覲見，茲事體大，本公子會命人置辦幾身新衣裳送去永清院，屆時還請公子笑納。公子別忙著拒絕，權當本公子先賀沈公子妙手回春之功。”
當麵一套，背麵一套，虛偽不死你！
沈兮冷淡揚眉：
“晨公子對在下如此有信心？”
“自然。”
慕容晨的口吻意味深長，“從始至終，本公子對沈公子，十分相信。”
被他直白幽邃的眼神盯得心裏直犯嘀咕，匆匆告辭，沈兮總覺得慕容晨對自己態度怪怪的。
半路上，卷碧跑過來找，說嶽倩十分不適，懇求沈兮過去施針。
示意陸流雲先回去報平安，沈兮跟著她飛快趕到永婷院。
一進去，嶽倩好端端坐在那裏。
不解揚眉時，嶽倩已開口：
“公子若隨王爺，斷不可替皇帝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