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知她害怕，沈兮捉住半夏的手，兩人一塊兒坐去床畔，“來周的路上，我一路都提心吊膽，生怕有人截殺，沒想到這第一場截殺來得如此之晚。從我們出宋京遇見的所有開始分析，最大可能是慕容晨。端了懸壺堂，畢竟等同斷了其財路。”
被她的冷靜所傳染，驚魂不定的半夏也鎮定下來。
瞧她像個男人似的捉住自己手，她趕忙拽回來：
“主子，你現在是女子裝扮！”
“……”好嘛好嘛，這段時間當男人護花護出習慣了。
“奴婢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為化解尷尬，半夏分析著，“不排除是林太後派來的。我們來周這麼久，去醉風樓也好幾回，她所謂的聯絡人一直沒有出現，你懷疑的馮七七也沒有表明身份，說不定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
“呃……”
若是林太後有殺心，應該在宋國地界開殺吧？
沈兮沒有反駁，靜靜聆聽外麵此起彼伏、兵器碰撞的聲音。
少頃，煙味兒飄來，陸流雲了喊句“他們在放火”，或許是使用了助燃物，火光很快照亮她們不遠處的窗戶。忙吩咐半夏將幾條帕子扔去水盆中濡濕，沈兮心想，假如十二男子天團都不足以解決今晚這些人，那麼……
或許半夏的話，有一半可能性。
正接過半夏打濕的帕子備用，門忽然被推開，厲挽瀾和陸流雲一道進來了。
緊跟著進來的，還有幾個被嗆得滿臉黑的暗衛。
半夏驚詫：
“他們走了？”
“不。”陸流雲咳嗽著搖頭，“又來了一批黑衣人，擋住了先前那批。”
“……”難道是老九安排的其它備用人選？
像是看穿她所想，厲挽瀾道：
“不是皇上安排的人，看招式來路，倒和第一批人有些相似，不過比第一批縱火者更為凶殘，招招毒辣見血，最初我還以為是你暗中備的人手。觀察一陣子，發現不是。外麵我留了幾個人，咱們先觀察情勢。”
沈兮迷惑了。
周國有人會救自己嗎？
慕容蕊可能願意救，但她明顯沒那個能力！
她朝厲挽瀾豎起大拇指：
“你做得很對。”
少頃，外麵激勵鏗鏘的聲音消失了，有人在外麵回稟厲管家，說兩撥人全部已離開，但火勢還在蔓延，需要趕緊救火。暗衛們紛紛衝出去，沈兮自然被留在房中，陸流雲也近身保護，花了個半個時辰左右，火滅了，簡約清雅的院子卻付之一炬。
同時留下的，還有八具屍體。
仔細觀察了他們的傷口，沈兮知道，這些人大概永遠都不會查出身份，因此讓厲挽瀾領著幾個人拖出去掩埋。
鬧了這麼一場，大家都不敢懈怠.
暗衛們一個時辰一班輪流值守，沈兮照舊睡床，半夏在外麵打盹兒，厲挽瀾和陸流雲則抱劍坐在虛掩的門口。
想不到這件事，很快傳入慕容蕊耳中。
第二天大早，她就領著丫鬟仆從趕了兩架馬車過來。
“兄長無礙吧？”她關切打量沈兮。
“無礙，不過是些宵小之徒，就是這院子……”
冬季幹燥，又有風，火苗刺啦刺啦飛速蔓延，宅子有一半都蒙上黑塵。
慕容蕊惋惜附和幾句，提議道：“這宅子一時半會也修葺不了，兄長索性就去府中小住幾日吧。按照日子推算，今日本就要請你過府替母親施針診脈呢。這段時日得你調理，母親好了不少！”
沈兮聞言抿唇。
卻注意到厲挽瀾和陸流雲都在看過來。
從他們眼裏，她讀到了自己心裏同樣也有的疑惑：
為何這場大火，像是故意把自己往攝政王府趕？
見她遲遲不做聲，慕容蕊又道：
“永清院已經收拾好了，那地方清雅得很，兄長必會喜歡。兄長可是還有什麼疑慮？”
“沒有，隻是總覺得叨擾。”
“您為母親診病，何來叨擾一說？”
說罷，慕容蕊就吩咐特意帶過來的丫鬟仆從開始替沈兮收拾東西，因考慮到攝政王府畢竟不是尋常地方，厲挽瀾和陸流雲都以護衛之名跟去，半夏也去，其餘暗衛則留在此處負責修繕，他們當中為首的修羅還負責聯絡事宜。
就這樣，沈兮正式入住攝政王府！
如慕容蕊所說，永清院和王府正院隔著一道矮牆。
從外觀看，像是附帶的院子，因此能夠很好的避嫌。
當然，更妙的是，在水源稀少的周國，這處院子竟引了一處活水進來，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頗有幾分宋國南方庭院之含蓄清美，很入眼。安頓後，沈兮去永婷院的時間大大縮短，因此一有時間就在永清院到處走走看看，不經意過去五天，這日，她來到後麵小花園。
積雪覆蕊，花園中老梅虯枝，暗香盈袖。
正值黃昏時，梅花掩映在一絲殘存的光影中。
信步走了許久，沈兮忽然聽到有人在低語：
“淺淺……”
她下意識就張望過去，但隨即到這是別人家應該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還沒來得及收回鵝頸，一陣亂花四散，一道人影淩空而來，她的脖頸隨即被一抓遒勁大手鎖住。
呼吸驟然不順，一張刀斧削砍般淩厲的臉映入眼簾，雙眸如狼，殺意湧動。
是慕容凡！
“攝政王……”沈兮瞬間血冷，趕緊示弱，“饒命，草民乃……沈渠，是為嶽夫人……”
“你聽到了什麼？”
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又冷又硬。
慕容凡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沈兮雙頰已漲得通紅。
再這樣下去，人皮麵具隻要怕露餡。
屆時會更危險！
“什麼都沒聽到”這種虛話顯然糊弄不過去，沈兮隻能快速轉動腦筋，艱難道：
“淺……淺？”
一絲鋒銳掠過慕容凡猶如獵鷹的眼。
他鬆了手，但魁梧身體仍然紋絲不動。
“咳咳……咳咳……”背靠一顆梅樹連連咳嗽，故意換了個聲調的沈兮試探性加了句：
“攝政王……可是在擔心……嶽夫人身體？”
“看來，你知道不少事。”
慕容凡緊緊盯住她臉，嗓音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