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把任性進行到底

枯骨辦事效率高,不到一個時辰,基本確定地方。

捧上手爐,披上鬥篷,沈兮領著他和陸流雲出發。雪扯絮般洋洋灑灑,搖晃的馬車上,心也隨之搖晃。自從入主東宮,老九是越來越拚命的忙,有時,她也會感覺到一點異樣——

畢竟這個男人之前還說過,因子息之故,不想當太子。

如今上去又這般不要命似的幹,是之前撒謊,權欲使然,還是另有原因?

前麵兩者,以對司不遇的深深了解,很快可以否定。

若真另有原因,這,才是更需要擔心的!

少頃,馬車停在一處獨立的小院前。

雪下得更大了,寂冷昏暗中,門前燈籠被北風吹得胡亂翻飛。

陸流雲和枯骨下去叫門。

片刻,一位裹著大棉襖的少年疑惑又警覺的拉開門縫:

“找誰?”

“你是……”枯骨平易近人的笑,“齊大人的公子吧?”

“正是,我叫齊昊,敢問這位大哥……”

“我是太子爺的近隨枯骨。”

孤兒寡母的防備心通常都很重,枯骨打了個馬虎眼,指著馬車上的沈兮介紹說,“車上是太子妃。年關將至,太子妃想給齊夫人和你們送點年貨過來,抱歉,今日太子妃飲宴賓客十分繁忙,故而來得晚了些。”

齊昊朝馬車上清麗如芙蓉的女子望去。

須臾,他半信半疑問:

“之前姚大哥不是送過年貨來了麼?”

“噢,那是太子爺的意思,今日是太子妃的心意。”

“昊兒,誰啊?”

屋內傳來伴隨陣陣咳嗽的婦人聲音,枯骨眼珠一轉,立刻又說:

“不知齊公子是否聽說過太子妃乃無極鬼醫親傳弟子的大名?令堂咳嗽之症,若能請太子妃親自開方,應很快就能好。喏,這是我們昀王府的令牌,公子若不信,請仔細瞧瞧。”

“你等等,我去問母親。”

齊昊瞅一眼令牌,拔腿往裏麵跑。

片刻,他攙著一位形容憔悴的婦人走出來。

看了幾眼沈兮,她領著齊昊跪下:

“民婦……咳咳……恭迎太子妃!不知太子妃大駕光臨……”

“不必跪。”早在她出來時就下了車,沈兮親切扶向她:

“雪天寒冷,如果婦人不介意,能否進去說話?這樣,我也好給你把把脈。”

“當然,太子妃請。”

屋內生了火盆,大概還是覺得深夜前來實在蹊蹺,齊夫人堅決領仨孩子恭恭敬敬行大禮,長子齊昊,次子齊建,幺女齊敏。

兩兒子倒還好,齊敏的眼神則充滿不善,看沈兮如看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猜測她可能知道什麼,沈兮吩咐陸流雲和枯骨帶齊建和齊敏去看禮物,自己則留下齊夫人和齊昊。

她的咳嗽明顯是寒熱交錯之症,但一直在用傷寒藥,難怪越喝越嚴重。

仔細解釋過病症又開了方子,沈兮將話題引向死去的齊佑。

提起逝去的夫君,齊夫人頓時淚水漣漣,母子你一言我一語描述當日情形,還說具體怎麼過程究竟如何,隻有師爺知情——

師爺全家也來了京城,被太子安排去刑部當文書。

越聽,沈兮心情越往下跌,她幾乎可以肯定,司不遇並非真想殺齊佑:

那麼,他是秘毒發作導致失控嗎?

揣著這個念頭,留下一疊銀票的沈兮吩咐陸流雲將馬車趕去宮門附近。

她必須要找司不遇問個清楚!

雪撲落的聲音,在寂靜夜晚格外響亮。

馬車內,沉默良久的枯骨輕道:

“肯定是毒越來越不受控製。”

“這個毒我一直在研究,但一直沒有進展,真是……”

懊惱握拳撐住隱隱作痛的頭,沈兮回想一切,片刻抬頭看向同樣滿臉擔憂的人,“鳳錦之還沒找到嗎?當日,她既然能知道老九的血會導致沒有子息,肯定是對此毒有所洞察了解,找到她,或許能尋得一線突破機會。”

“沒有。之前鳳闕告訴爺說在宣州看見鳳霖,我派了人去,一無所獲。”

“她也太會藏了!”

“狡詐成性。對了,那團黑霧,太子妃覺得是什麼?”

沈兮搖頭:

“我不知道。在我的認知中,雲霧形成就是科學講述的那一套,像那天那種像有生命的黑霧,在我的世界也聞所未聞。不怕你笑話,我還想過這個世界是不是真有妖魔鬼怪呢!同樣,隻有找到鳳錦之,或許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有生命……”

枯骨沉吟推測,“你覺得會不會也和我們的世界相關?”

聞言,沈兮瞪大黑白分明的水眸。

這個方向,倒是從未想過!

考慮到對麵坐的就是一個穿越人士,她摸著下巴琢磨: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太子出來了。”

陸流雲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將手爐一扔,沈兮飛快掀開門擋,朝昏暗中挺拔如鬆的男人去。

身披大氅的司不遇也瞧見了她。

接近的瞬間,頭戴金玉冠的他揚開大氅將小女人卷進懷裏,親昵道:

“你怎麼來了?也好,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沈兮瞧著他恍若工筆仔細描繪的俊容,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父皇……”司不遇摟緊她朝馬車走,“有禪位的打算。”

“……!!!”

文帝還真是……

打算把任性進行到底啊!

上了馬車,沈兮無語扯動嘴角:

“父皇為什麼突然這麼想?”

“六哥帶走洛青禾,給他安了一個奸細罪,用處死他來威脅慕容凡,聽說在別院的慕容雪已經打算回國。另外,西北那邊厲挽瀾設計找到厲挽軍沈綺,且將王斌活擒,目前恢複平穩。父皇可能覺得……”

在司不遇的記憶中,自己這位父皇從來喜歡由著性子來,“大局差不多定了。”

“他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是……”

一時間,沈兮還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尋思片刻,她問:

“你怎麼想?”

“若這是他的決定,我會接受。”

詫異仰眸,沈兮看向昏黃中深峻如鑄的臉,心裏有個聲音輕輕道:

他確實變了些。

心情說不出的怪異,她笑笑:

“也好。齊佑,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