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謙的經營策略放在這個時代簡直當教科書，針對全年在美美美購買能力稱得上重量級的貴女，他針對個人精心打造一套過年禮，有的是珠寶首飾，有的是找關係弄來的官窯插瓶茶具，樣樣下了血本，足讓人感受到美美美對自己的重視！
永國公府的竇雨濃，當然在此貴女之列。
瞧他正兒八經外加左右為難的小模樣，沈兮失笑：
“撞見什麼？”
“唉！”
周謙重重拍腿，一臉鬱卒，“自從知道你今日要邀我們過府，我這幾天就沒一日睡好過，每天都在想要不要跟你講。你男人入主東宮，提出重商之策，對所有經商者都是一個大利好，我蠻喜歡欣賞他這些舉動，但一看到你……”
“一看我，你就想起咱們之間的兄弟情？”
這丫，還真是欠修理啊！
周謙為難點頭：
“可不是麼？不過，我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兮哥對我的大恩猶如父母再造之恩，思前想後，我決定還是說出來！不過，你可千萬別告訴太子爺是我講的，行不行？你是不知道，太子爺最近出台了招攬皇商政策，我還想弄個皇商當當呢。”
司不遇的重商之策，是沈兮深思熟慮之後建議的。
她認為，即使日後要麵對戰爭，商業創造價值這點不會變。
而且，積攢越多的財富，一旦開戰，極為有利。
沈兮聳聳肩，紮他心窩子：
“據我所知皇商一般是米油糧麵這些，你一賣麵膜的怎麼當皇商？”
“怎麼不能當？”周謙不樂意的反駁：
“這東西好賣，多少貴女都要用啊！再說，這些日子開分店什麼的我算是總結出一條規律，米油糧麵這些，是過日子必需品，很重要，但是呢，要說能夠大筆消費，還是得有錢的貴女命婦，這些人的錢，絕對是最好賺的！”
不愧是經商的天才啊！
這理論，完全是後世女人是消費主力軍的翻版！
啪啪，沈兮鼓起掌來：
“你還真是做出一門生意經！說吧，什麼事，我保證不告訴老九！”
“竇小姐不是尋常貴女，自小什麼好東西都見過，我一直不知道送什麼，後來多方打聽，知道她早逝的娘親時不時會給她做糖畫，你知道什麼是糖畫吧？”
見沈兮點頭，周謙繼續，“我於是輾轉找到個手藝很好的民間糖畫人，又備上上等原料，再掏銀子，請他親自去永國公府給竇小姐製作。”
普通末流的貴女，采取精致攻勢。
富貴顯赫的貴女，采取情懷攻勢。
這小子，實在高啊！
沈兮摸著下巴：
“重點是？”
“這名糖畫人住在城南，我去接時，發現……姚青在護送一對母女。那女人，略顯憔悴，但容貌尚可，關鍵是那個小女孩，一直親切的叔叔長叔叔短，還問……”
耷拉著腦袋，周謙不敢和沈兮對視，用氣音咕噥，“還問你男人什麼時候過去看她們母女，說是你男人答應好的！”
“所以，你覺得老九背叛我，在外麵弄了一對母女？”
“這……”周謙訕訕的笑，“也是正常的吧，他畢竟是男人，還位高權重的，且你又霸道，不讓任何女人進府。”
毫不猶豫賞了他一記爆栗，沈兮騰得起身：
“你想多了！老九不可能……”
“別這樣嘛，出現問題解決就是，否認可不算好漢！”
“否你妹啊！老九根本不可能有……”
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話到嘴邊，心中微微酸澀的沈兮卷唇一笑：
“根本不可能背叛老娘！老娘給他下了忠心藥！”
“還有這東西？”周謙狐疑摸頭。
“哼，少見多怪吧，滾！”
抬腳就往他腿踹去，沈兮瞄一眼頻頻望過來的劉姝，“趕緊過去吧，再不過去，某些人眼睛快要看穿呢！本來還想好好當回知心姐姐和你聊天兒，結果……滾滾滾，就給你一句話：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她的粗魯攻勢下，周謙抱頭鼠竄。
望著花廳裏嬉笑的他們，沈兮燦爛明豔的笑慢慢僵在嘴角。
那對母女固然和老九不存在情感上的牽扯，但必有其它關聯，他為何要隱瞞自己？
她是個藏不住事的人，等用過午膳的周謙等人離去，立刻去找枯骨。
一問，枯骨竟也不知有這對母女的存在。姚青焰紅如今每日跟著他外出，又問不到。
四目相對時，捧著一隻燉雞走進來的夜梟見他們雙雙望過來，趕緊將雞抱緊在胸前：
“你們幹嘛？”
“不搶你的雞。”
枯骨溫和走過去。
自從記起那些片段，他對夜梟的感情比從前更深了一分：
不僅僅因為兩人來自同一處，還因為夜梟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就像個孩子似的活著。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莫大福氣。
可在枯骨看來，夜梟之所以會如此，應該也是小時候被注射藥物過，因此，他對一無所知的兄弟多了份亦兄亦友的同情和憐愛，不再像從前一樣老是揶揄捉弄。
遞了個眼神給沈兮，他舉起雙手走過去，“你陪爺去西北，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發生事？”
夜梟仍抱緊裝有整雞的大盅：
“沒有。”
從西北回來，一路都很安全嘛，能有什麼事？
聞言，枯骨諄諄善誘：
“真沒有嗎？為何姚青日前要去護送一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母女呢？”
“母女……”夜梟恍然大悟，“噢，應是齊佑的妻女。”
“夏州府尹齊佑？”枯骨記得日前發了他死訊的邸報。
鑒於夏州位置特殊，文帝將日前換下的鴻臚寺卿徐常調派過去。
沈兮奇怪更甚：
“老九為什麼要接他的妻女來京？”
“爺殺了齊佑啊。”夜梟一臉理所當然。
“什麼？”沈兮凝眉，枯骨則忙不更迭捂住他的嘴，低叱道：
“你胡說什麼？邸報寫得很清楚，齊佑是突然暴斃身亡。”
“那……素……假……”
沈兮不由得和枯骨對視，緊跟著看向外麵簌簌撲落的雪花：
“你給我那對母女的落腳點找出來，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