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明亮。
又看到沈博士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枯骨花了片刻才平靜。
理智告訴他，司不遇和沈兮都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但那些片段裏沈博士的冷靜，或者說冷酷，實在印象深刻，令他每每看到沈兮都忍不住回想。
他搖頭，費解的問：
“何謂多元空間？”
“就是……”
這回總算是貨真價實的老鄉見老鄉，沈兮興奮得直搓手。
聽見司不遇的腳步，她頭也不回的喊：
“老九，讓廚房備點好吃的夜宵，我和枯骨好好聊一聊。”
“我也要！”一聽有好吃的，夜梟倏的倒掉下來。
“行，一起。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哈！”
莫名覺得夜梟倒掉的臉實在可愛，沈兮伸手捏了一記，又看向枯骨解釋：
“多元空間的意思大概是這樣哈：有一種理論認為，世界不是單一順行的，而是同一宇宙時間內存在的平行的多個空間或世界，打個簡單的比方，咱們這個世界有你我他，多元空間也有你我他，但那個你我他和眼下的你我他，或許是截然不同的人！”
夜梟：“什麼你我他？”
枯骨則立刻接道：
“太子妃的意思是，我所見到的沈博士和你，是兩個平行空間的人？”
“對！”
沈兮興致勃勃的踱步，“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不過，該怎麼佐證呢？這樣，我把我的世界情況大概跟你講一講，你呢，再給我說一說你片段裏呈現的世界，行吧？我注意到昨天你對老九的講述中出現了一個詞：轟炸。
這是戰時才會有的事吧？我那時，世界和平著呢。”
盡管心裏仍有疑慮，但能找到個能聊聊這些的人，枯骨還是很高興。
想起這些天自個兒的鬱悶彷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
“您先請。”
門口的司不遇：“……”
近在咫尺的夜梟：“……”
兩人心聲幾乎完全一致：要不要把自己忽略得這麼徹底？
夜梟閑不住，一個翻身掠去門處：
“爺，我們還是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吧？”
“……”居然淪落到和夜梟為伍，司不遇幽怨瞟一眼老婆大人，悻悻拉長語調，“行。”
又是一夜秉燭長談。
可惜，枯骨對他稱之為白色世界的片段實在了解有限，除開隱約覺得他的世界可能比自己原來世界要更發達，還伴隨毀滅性戰爭等，沈兮再無任何收獲。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至少，枯骨總算相信沈博士和她是兩個人。
而且，他還持和沈兮相反的意見——
枯骨覺得，沈兮的原來世界，比他的白色世界要發達。
原因有兩個：
第一，通常來說，更文明發達的世界不會有戰爭。
二麼，沈兮能夠魂穿過來，而非像他們一樣直接過來，或許更高級。
兩人為此爭論不休，覺得枯燥無趣的夜梟早按捺不住睡覺去了，司不遇盡管聽得津津有味，但架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在四更天時終於忍不住吱聲：
“你們的文明發達之爭，究竟完了沒有？本王累了，要睡覺，睡不到兩個時辰又得早朝呢。”
大腦同處興奮中的兩人異口同聲：
“你應該自稱本太子！”
“……”
慵懶鷹眸頓時飄出幾許清寒之色，司不遇乜斜過去：
“聊一晚上，倒養出默契來了。”
酸味不言而喻。
枯骨趕緊溜之大吉，邊溜邊說：
“屬下和太子妃純屬科學上、觀念上的交流，並無默契。”
心有靈犀什麼的，誰還不知道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專屬呢？
難怪要吃醋！
時隔兩年又經曆一場頭腦風暴的沈兮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收斂咄咄逼人的氣息，笑眯眯湊過去，開始熟練的順毛工作：
“枯骨和我不過是老鄉而已，怎麼就扯得上默契呢？
老九，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能參透其中秘密，你或許能隨我去我的世界呢！”
想想他們剛說的那些光怪陸離，司不遇嘴角略抽：
“你覺得我能適應你的世界？”
“嘖，堂堂太子殿下，還怕一點適應？再說，若能去，你的秘毒……或許就有辦法了。”
後世的檢測手段，可比她空間能夠提供的多得多！
提起秘毒，司不遇不由自主想起被自己失控殺掉的齊佑。
心裏升起絲絲黯然，他徑直忽略，彎腰將小女人抱起：
“行，隻要你有辦法，便是龍潭虎穴，我也願意隨你過去！”
敞開心扉的交談，讓沈兮枯骨的關係從主仆升級為朋友，畢竟來自很大概率相同的世界嘛。
而且，枯骨也越來越發現，他腦海裏那些仿佛天生就知道的東西，基本隻有沈兮能聽懂，比如機器人。至於他為什麼會知曉這些，兩人分析之後一致認為，可能是小時候“學習”的結果，這也能很好解釋為什麼催眠那回，他不斷重複著學習。
至於夜梟，他隻記得小時候吃了很多草——
兩人也一致認為，那些草應該是沈博士專門準備的草藥。
為的是，讓他的血成為天然遏製秘毒的藥！
分析到此，問題來了：
沈博士如何知道司不遇的存在呢？
又如何知道他體內秘毒？
日子，就在兩人想破腦袋的過程中飛逝。
轉眼間，年關又至。
監國太子的忙碌不亞於一國之君，司不遇每日早出晚歸，和沈兮相處的時間被大大壓縮。
對此，沈兮一邊感慨著古詩中“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句子，一邊每日親自熬燉藥膳等著，兩人感情倒不見淺淡，反而越發黏濃。這日小年，知道司不遇要和文武百官飲宴，她約了周謙一幫人來家熱鬧。
都是玩熟的，便是司莫憂也沒擺公主架子，如意院內氣氛和樂融洽。
喝到一半，周謙偷偷摸摸拉沈兮去一邊說話：
“那什麼……兮哥，太子小年，太子不回來陪你哇？”
“他忙。”正好也想問問他對劉姝的看法，沈兮兀自卷唇：
“你……”
“別我我我的！”周謙滿臉嚴肅：
“你操心操心自己，前幾日我去永國公府送美美美的年禮，你猜我撞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