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兄弟不是白當的,亦步亦趨跟在後麵的司不羈眼看汪使臣要翻下去,縱身掠起,單手扣住幾乎身子都掉出去的男人腰帶,用力往裏麵一收,一放!
雙腳落地,汪使臣醉酒後染著薄紅的臉一片慘白。
驚魂未定之餘,勉強拱手道謝:
“多謝五王爺出手相救!”
“應該的。”司不羈淡聲應了。
這時,翩然走上二樓的司不遇佯裝吃驚的回首,不鹹不淡啟唇:
“還好有驚無險!汪大人宿醉醒來,固然頭重腳輕,不過還請小心為上,免得萬一出什麼岔子,貴國將所有責任歸咎與大宋。索性此刻眾目睽睽,所有人應看得一清二楚,是汪大人自己腿軟。”
言下之意,兩位使臣之死,不懷疑你們自導自演!
這話說得不夠客氣,可……
如今司不遇的身手早非當年可比!
饒是慕容雪和兩名懂武婢女,也未捕捉到他出手的痕跡。
眸心蕩過絲絲黯然,一身淺綠周國宮裙的女子上前,輕道:
“王爺不必這般含沙射影,我剛說過,兩位使臣在周國皆出自大族,我們絕不會……”
“不知本王哪句話讓郡主覺得是含沙射影?若有,請郡主指出,本王必虛心接受。”
流水般的眼神從慕容雪上一掃而過,司不遇看向汪使臣,“汪大人感覺如何?可要休息片刻再去現場?若實在不適,本王也可請示陛下,派禦醫過來替汪大人看看。”
“不必!”
那一瞬的腿軟來得突然,汪使臣也未曾察。
見慕容雪臉色不好,他扶著欄杆蹬蹬快上二樓:
“現在立刻去!”
另外兩位使臣,一位姓林,一位姓胡,兩間房比鄰而住。
親自值守的蘇大成見到司不遇和司不羈,鬆了口氣,忙將一行人往裏麵迎。京兆府時不時要處理命案,仵作接到司不羈的命令趕到待命,兩間房都看了遍,司不遇立刻發現相同之處——
他們都死在床上,十分安詳。
空氣裏除開兩人身上的酒味,再沒別的味道。
且兩間房門窗齊備,沒有破門或打鬥跡象。
用足夠強大的內力一招斃命,還是毒殺?
給司不羈遞了個眼神,司不遇領著情緒激動的汪使臣和慕容雪走出去,留下仵作開始驗屍。少頃,極富經驗的仵作跟著留在裏麵的司不羈一道出來,恭謹道:
“啟稟昀王,兩位使臣均為中毒身亡,根據屍身僵硬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大概為昨晚寅時初。”
“中毒?”整理好腰帶衣衫的汪使臣炸毛:
“難道是昨晚洗塵宴的酒水食物有毒?”
“不可能!”慕容雪輕脆打斷,“若是洗塵宴的食物酒水有毒,我們所有人都逃不過。”
“郡主此言有理。”
瞟了眼汪使臣,司不羈彬彬有禮的說:
“更何況死亡時間乃寅時初,距離飲宴已有幾個好幾個時辰,若是劇毒,斷不能這麼久才發作。昨夜飲宴後,郡主和汪大人可再見過兩位使臣?又或者說,使團昨晚所有人的動向如何?本官還希望單獨跟所有人聊一聊。”
汪使臣雙眼一鼓,氣衝衝喊:
“你懷疑我們使團自己人下手?絕無可能!”
“汪大人,府尹並無任何暗示,發生命案問詢盞館內所有人員,這是例行手續而已。”
仵作沒具體說什麼毒,很顯然,他斷不出,司不遇不想在外人麵前揭自己人的短,暗暗思索找個什麼借口讓沈兮過來一趟,“您放心,盞館從上到下所有守衛也會相應問詢。”
“那……”汪使臣撇撇嘴勉強同意,“好吧。”
“多謝配合。”
此事性質嚴重,司不遇必須第一時間去宮裏彙報。
轉身欲走,慕容雪忽然叫住他:
“昀王這便走了?”
“郡主還有賜教?十日之內,本王會將凶手交與使團及貴國。”
“相比十日內緝凶,王爺不覺得使團餘下人的性命更為要緊嗎?”
慕容雪靜靜走近,“如果凶手再出現怎麼辦?又或者說,凶手就在我們身邊該怎麼辦?為防止這樣的事發生,我希望貴國及王爺請示陛下之後,能安排另外住所給使團,同時最好由王爺提供保護。”
“對!”
汪使臣很上道,立刻附和:
“要是我們都死了,王爺怕也很難向貴國陛下交代吧?當然,也無法跟我大周交代!”
司不遇麵無表情凝向慕容雪。
就算以她當年不算精湛的武藝,自保也問題不大,如今裝柔弱?
片刻,他頷首:
“行。”
清冷簡短的一個字,砸得慕容雪滿麵失望——
她還以為,自己提這種要求,他至少會反問一句自己不是懂武麼?
可,他什麼都沒多說。
連公事公辦的態度都不算,隻有無盡的冰涼。
甚至,他比幾年前更加難以接近,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麼,都無法激起他內心任何漣漪。是闊別幾年發生的事讓他越發成熟冷靜,還是……他為數不多所有的熱情,全給了那個叫沈兮的女人?
想起昨晚坐在他身旁的華服女子,慕容雪眼神微暗。
不過,自己剛才說要王爺提供保護,他應了。
後麵應該會有不少時間能夠看見他吧。
想到這,她又高興起來。
得知使臣居然悄無聲息被殺,文帝怒極,命令司不羈和司不遇務必盡快找出真凶,同時還讓司不遇去找一趟右相厲同,商量邊境事宜。萬一周國借此興兵,大宋得事先有準備才好。得知兩人是中毒身亡,文帝又召沈兮入宮,命她去一趟盞館。
挺長一段時間不見文帝,沈兮發現他老了許多。
領命出宮時,她在宮門口碰到等候多時的周公公。
周公公告訴她,老祖宗有口諭,讓她務必協助司不遇和司不羈辦好使團一事,要爭取最好的結果。
什麼是最好的結果?
自然是化幹戈為玉帛,兩國太平!
沈兮領旨,臨走前,周公公稍有暗示——
假如這回的事處理得漂亮,離立太子,便更近了。
揣著繁雜心情,沈兮來到盞館。
進門,恰好碰見領著婢女要去別院的慕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