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遇走向擺了熱茶的羅漢床。
想起枯骨日前收集的消息,沉默片刻的他皺眉道:
“可能……去了夔州。”
“夔州?司不垢去的封地?”
將姐妹兩新做的玫瑰糕遞過去,沈兮一時間還是難以理解,“你為何確定?不不,應該說,若她真去夔州,何左相是想幹什麼呢?他是把女兒送給司不垢嗎?還是說司不垢打算殺回來,何左相對他死心得不要不要的,都那般境地了,還送女兒?”
“之前他去封地,枯骨有派人跟著。在安州,他停留了一晚。”
玫瑰糕入口即化滿嘴清香,司不遇半眯著眼,眸心銳利如鷹:
“當時,我並未覺得這個消息有何異處,此刻回想起來,他在安州或許是等人。我已經讓人去查左相府近日是否有人去過安州,若核實有去過,應該就錯不了。至於何左相想幹什麼……”
他搖搖頭喟歎:
“他從來都是狡猾牆頭草,這回還把女兒搭進去,估計有把柄在老二手裏。”
“真特麼老奸巨猾!”
沈兮想起另外一件事,“之前我不是懷疑司楠庭的鼠疫可能是於欣欣通過何清顏弄過去的麼?於欣欣死得猝然,也沒辦法證實,若真是,何清顏假死還能為何家擋去一災。你知道的,要是皇後得知何清顏害太孫,何家保準吃不了兜著走!我本來還打算利用這點來著,可惜晚一步!”
“由此可見,老二賊心不死,還想著殺回來。”
“左右這一年半載他回不來吧,何左相也算陰溝裏翻船,跟錯人……”
“王妃!王妃!求王妃救命!”
“哎哎哎,王妃歇息呢,姑娘你不能……”
突然響起的求救聲,打斷兩人對話。
沈兮忙喊半夏出去看看,不一會兒,半夏便領著一個滿身雪花的丫頭進來。
定睛細看,竟是沈笛的婢女小果子!
沈兮心裏一咯噔,忙問:
“你怎麼來了?大姐不好嗎?是不是提早發作?”
沈笛預產期在二月初,提早發動不是沒可能。
小果子跪下去請安:“不是!王妃,是二小姐的小少爺不好!”
“沈怡兒子?”沈兮想起司不遇那天說沈怡除夕夜早產。
“對。大小姐身子日漸沉重,老爺又一直喊身體乏力不舒服,她今日才得空回侯府給老爺夫人拜年,夫人說二小姐的孩子不大好,大小姐臨走前不放心就去周府瞧瞧,結果……”小果子臉色發白,顯然也是被嚇得不輕,“王妃您快去吧,小少爺實在太可憐了!”
“半夏,備車。”
司不遇聞言,立刻也起身:
“我隨你一道去,正好去給欽天監老大人拜個晚年。”
沈兮秒懂,他這是趁機去問問那邊看是否打聽到周謙的任何消息。
兩人領著陸流雲、半夏和小果子匆匆出門。很快到周府,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哭,隱隱約約還有咒罵聲。司不遇和沈兮疾步走進去,下人們張惶不安的領著兩人走進沈怡起居的院子。
怒罵更大了,也聽得更清。
“哭哭哭,有什麼好哭的?跟他一個樣兒,該哭的時候不哭,生下來連個屁響兒都沒有……”
“你有良心沒有?亭兒也是你兒子!”
“我才沒有這麼不爭氣的兒子,一出來就死不拉幾,看著就讓人煩!”
這時,聽說王爺親臨的欽天監周老爺子在周謙父母的攙扶下走出來,請安後,悲哀喟歎: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讓王爺見笑!小怡這一胎,凶險早產,當日穩婆說情況不大好,唉,老朽請了數位大夫,也懇求皇上指派禦醫來瞧過,都……唉,總之是家門不幸!”
“是大哥大嫂糊塗!什麼事,他們都由著啟兒亂來!”周謙的父親插了句。
“您別急,讓王妃先進去看看。來,本王陪您那邊說話去。”
遞給沈兮一個“放心大膽幹”的眼神,司不遇親自攙著老者往回走。
整整儀容,沈兮朝陸流雲抬抬下巴。
後者立刻會意,抬腳揣上關得緊緊的房門。
屋裏的人全部吃驚扭頭,披著鴉黑大氅的沈兮扶著半夏走進去,沈笛率先攙腰驚喜的喊:
“兮兒來了?”
跌坐在床畔的沈怡,既驚訝又尷尬。
她發髻散亂,昔日姣好的鵝蛋臉憔悴,眼下兩片厚厚烏青,看樣子很久沒休息好。
周啟則上上下下打量著靜似臨花照水的沈兮,旋即涎笑:
“兮兮?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呢!我家周謙是不是在你那兒,這小子好久不回……”
“陸流雲,掌嘴!”
沈兮一聲令下,陸流雲如猛虎出山。
周啟還在發懵時,衣領被猛地擒住了,啪啪兩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兮兮!你幹嘛……”
“再打!”有了陳挺的前車之鑒,陸流雲知道沈兮對渣男從不手軟,啪啪又是兩手劈過去。
“啊……沈兮,你可是……”
沈兮泠然走過去,眼光諷刺落在周啟印著巴掌的臉上:
“不知錯在哪裏是嗎?本王妃名諱,豈是你隨意稱呼?這是該打的第一點!第二,你剛說,沒這麼不爭氣的兒子?嗬,本王妃倒想問問,你活了二十餘年,何時爭氣過?老子就這水平,還奢求兒子如何?沈怡能為你生孩子,已經是你的福氣!”
單單論姿色,沈怡在四姐妹中最入男人眼。
沈兮美則美矣,潑辣凶悍了些。
周啟被打得頭暈腦脹,口腔充血,捂著臉軟下來:
“亭兒生下來就不行了嘛,偏沈怡……”
“周亭是沈怡身上掉下來的肉!”沈兮挑眉掃過去,“你不心疼她心疼!”
聽到這,沈怡終於忍不住朝沈兮看過來。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想過去請沈兮替兒子看病,可……
一想到之前舔著臉想進九王府伺候,後來還遷怒於沈兮,她就拉不下這個臉!
沒想到,沈兮不計前嫌能過來!
不想耽誤時間,沈兮直接讓陸流雲把周啟丟出去。
隨即脫掉大氅,挽袖走向床畔:
“什麼情況,沈怡,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