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霖……
想必這位就是，之前接風宴上於欣欣說的帝師大人！
隨手將帖子擱去一旁，沈兮支頭回想，記得那日自己把這話轉告了司不遇，當時他無甚表情，隻嗯了下。當時她還奇怪來著，如果帝師大人重要到讓於欣欣刻意提一嘴，為何反應這般淺淡？
後來又一連發生很多事，她都快忘記這茬，想不到……
紅泥小火爐上的水沸了，噗嗤濺向火苗。
半夏走進來，見自家王妃在難得失神：
“哎呀，水滾啦！王妃，你在想什麼呢，這可是你特意收集的梅蕊雪水！”
“靠！”
呼嚕呼嚕翻滾的聲音這才傳入耳朵，沈兮驚得坐直身體，手忙腳亂的喊，“快！快拎走，總共就收集那麼點水，別再浪費！待會王爺回來，咱用這個給他衝茶！對了，先別告訴他是什麼水哈，讓他嚐嚐，看咱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王爺大人能喝出來……”
門擋被人從外掀開，將大氅交去半雪手裏的司不遇含笑進來：
“喝出什麼？”
“聽見了？”
年末年初是吏部最忙的時候，雖然還未開朝，但司不遇每日的事也逐漸繁忙起來，今早上出時，沈兮都還在和周公深度會晤，一整天就這會兒得見，她笑眯眯跳下羅漢床，親昵挽住他，“吃飯了嗎？給你留了新鮮魚湯，燉得奶白黏稠，可好喝了。”
半夏嘻嘻插話：
“是啊，為了燉出這鍋奶白奶白的湯，隻會指導的王妃害奴婢魚都浪費了三條！”
“……”沈兮抬下巴白她，“本王妃不知道做，但知道吃，你前兩回明顯燉得不對。”
“是是是，您手不利索，但嘴特利索。”
“你這丫頭的嘴越來越刁鑽了！啊哈，是不是介意本王妃沒有兌現當日在武州答應給你找男人的事呐？”對做飯一道確實不怎麼精通，沈兮隻能搬出殺手間，果不其然，半夏頓時滿臉羞紅，將半雪端來的魚湯小心擱去案上一溜煙跑出去。
日常拌嘴落下帷幕。
含笑品湯的司不遇破天荒覺得，十分享受這種從前隻覺“聒噪”的場景！
待他喝完，沈兮忙問：
“味道怎麼樣？”
“甘甜鮮嫩，入口悠長，確實好喝。”
“王爺大人夠會吃。”
沈兮豎起大拇指，托腮笑說，“從前，每回我吃不下飯，家裏保姆就會給我做這個，得用最新鮮的河魚，再加最鮮嫩的白豆腐，出鍋還得灑上嫩綠蔥花，一口下肚，整個人都覺得舒坦！可惜我沒自己弄過，隻會指導下步驟，半夏今天累趴了。”
傾身過去，司不遇握住她手：
“保姆？”
“就是照顧日常起居的人，一個稱呼。”
“王妃食欲不振，頗嚴重啊，得想個法子，要不……食本王可好？”
雙臂靈活施展，一個用力，司不遇將她抱至自己腿上。
和溫柔輕軟的言語相比，是唇齒間可怕的力道！
沈兮本來還被逗得咯咯大笑，結果，神智很快喪失在某人的攻城略地之間。
悱惻深深。
直到沈兮喘不上氣，男人這才噙著滿意的笑撤退，故意又說回正事去：
“讓我猜猜，是擔心周謙？聽門房說今天小麗過來，怎麼，美美美那邊出什麼問題嗎？”
“小麗如今勉強能算獨當一麵，來報賬和預定而已。”
心愛之人麵前，其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順勢抱住他脖頸，沈兮點頭：
“是啊，擔心周謙！我今天在想，要不要先審一遍馮七七再說。”
“審不是問題，問題是……”
司不遇這幾天也沒閑著，除開公務和派人找周謙，還在讓人打聽於向榮，但他好像真的人間蒸發了似的，滿京城找不到任何消息，便是於府那邊也開始找人，“她會不會交代。從枯骨每日觀察來看，我偏向她不會，首先她不想背叛於向榮，同時也怕……”
沈兮一語中的：
“怕說出來之後，我們殺她。”
“對，所以現在我們和於向榮之間是一個比耐心的過程。馮七七於他，是特別的存在，當然，他也很清楚周謙對你、對我們的意義。這樣，再等三天，這三天我讓人到處放話出去，說三天後他還不出現，馮七七……直接處置，屍體會扔去……”
“王爺！”
姚青的聲音和身影一並出現。
見兩人親密相擁的姿勢，他硬生生原地跳圈背過去：
“王爺，王妃，河州傳來消息，餘月娥，沈梨還有餘天賜消失了。”
“啊？”
餘月支死了，公主府倒台，許三郎背後的許家還巋然不動，這些不用沈兮多說，餘月娥心裏清楚，因此當日他們母子三個出城應該是一直往南邊去了，知道能夠遠離京城最安全！
後來，大概為答謝保命贈銀之情，餘月娥托人送來過一封短信，信是剛學寫字的沈梨寫的，稚嫩得很。
內容也很簡單，說她們母子三在河州安頓了。
餘月娥前後也算入過兩個侯府伺候，人又聰明來事兒，因此很快開了一間小小胭脂鋪子。
據說，生意還不錯。
說來說去，餘月娥餘天賜和沈兮不存在半毛錢關係，隻有沈梨算得上半個妹妹，這大概也是餘月娥讓沈梨執筆寫信的原因，看完之後，沈兮並未回信，也並未向承恩公府的沈林遞消息，反正除開兒子，對沈梨這個女兒估計他多半不在乎。
這娘仨兒，難道被許府盯上了？
司不遇瞬間猜到她在想什麼，立刻道：
“待會我讓枯骨去查一查許府和許三郎，看看他們最近有無動作。”
“好。姚青，你下去吧，此事別對外聲張便是。”
“是！”
這件事和周謙的失蹤相比，隻算一個小小插曲。
翌日，司不遇確定了，這段時間許府專心準備熱鬧過年，並無任何動作，餘月娥三人失蹤應該和許家沒有關係。想起臨別前沈梨那張已瞧得出美麗動人顏色的小臉，兩人商議之後，以出外采購藥材的名義，讓焰紅去河州走一遭。
正月十四，送走焰紅，昕王府的春日宴如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