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氏道:“陳氏素來膽小,芝麻大的事砸到頭上都要腫個碗大的包。現在,她人都死了,就別往她頭上澆髒水了。”
皇後眼一睜,道:“本宮隻是實事求是,怎麼是往她頭上澆髒水了?”
巴氏道:“是哪,有些人不但善於偽裝自己,還能嫁禍於他人,做著一舉兩得的美夢呢。”
“你?”
巴氏說:“如果不是你,你緊張什麼!”
皇後說話的節奏明顯快了許多:“臣妾緊張什麼,臣妾當然不緊張什麼,但你,也敢在本宮麵前亂扣帽子?”
“臣妾當然不敢,這世道賊喊捉賊的多了!”
“皇上!大阿哥被害的事,在懷疑臣妾?”
巴氏說:“剛才皇上說到麵罩的事,你的表情就把你的秘密泄露出來了!”
“表情?笑話!憑一個表情就能定一個人的罪啊。說臣妾害了大阿哥,你拿出證據來啊。”皇後心想,你拿不出證據來,你憑什麼就認定是我啊。
皇上說:“蓉兒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到哪去了?”
皇後說:“沒去哪呀,怎麼了?”
巴氏看著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心裏就有氣,索性將自己的猜測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你去了蓉兒那裏,你把蓉兒帶到井邊,乘她不備,將她推入井裏,造成蓉兒自殺的假象,你以為蓉兒死了,就沒人能查出真相了,你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皇後一愣,隻一瞬,她便尖叫了起來:“皇上,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女人有這樣跟皇後說話的嗎?她血口噴人都噴到本宮頭上來了,皇上也不管一管?”
皇上麵無表情,隻是說:“你說,那天你到井邊去幹什麼?”
皇後道:“皇上,臣妾出外走走也有人跟蹤嗎?那天,臣妾的貓不見了,找貓去了呀,不信,皇上問秋月。”不容皇上回答,她馬上喊了起來:“秋月,去到裏間把貓抱來,皇上不信,讓皇上看看,臣妾是不是養了貓。”
秋月立即到裏間去了,很快抱了貓來。
一隻很小的全身潔白的貓。
巴氏卻道:“你別拿一隻貓來說事,貓那天晚上就一定去了梧桐樹下,世界上這麼湊巧的事怎麼都讓你遇上了?”
皇後頓時柳眉倒豎,對巴氏怒罵道:“這是中宮,不是西宮,你少在這裏對著本宮放屁!出去!”
巴氏道:“皇上都沒讓臣妾出去,你憑什麼讓臣妾出去!你沒有生育,於是嫉妒臣妾生了大阿哥,生怕自己的位置被他人取代。嫉妒心讓你的良心蒙上了灰塵,讓你的理智遭受了雷擊。於是你奮不顧身了,於是你孤注一擲了。你害了大阿哥,又嫁禍於陳氏,打著一箭雙雕的如意算盤。可惜,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你將要為你的這種大膽妄為的令人發指的行為承擔後果!”
皇後一步上前,對著巴氏就是一耳光,橫眉怒目道:“本宮讓你胡說,本宮讓你胡說!”
巴氏一下子哭了起來:“皇上,就是這個嫉妒的女人掐死了大阿哥:皇上不喜歡她,她多次向太後告狀,她心懷不滿;她入宮以來一直沒有子嗣,她想兒子,可是這個願望一直沒有實現。看到臣妾有了兒子,她妒火中燒,恨屋及烏,就對咱們的大阿哥下了毒手!”
皇後哪裏容得妃子們對她如此無禮,她簡直氣瘋了,巴氏你是什麼東西,入得宮來,至今連名分都沒有,連妃都稱不上,也敢在皇後麵前說出這等陷人於死地的話來!她臉脹得通紅,幾步上前,一把揪住巴氏的頭發就往外麵拖:“你走!你滾開!”
巴氏的頭發被皇後拽著,疼得她“噢噢”地叫。她一邊拿住頭發,一邊騰出一隻手來,去揪皇後,因為看不見,也不管揪到哪,隻要碰到皇後,那隻手便變成了五隻鋒利的爪子,皇後的手臂,腰部瞬間便被巴氏揪出了幾道血印。
兩人就這樣糾纏在一起,你抓了我的頭發,我抓了你的手,誰也不讓誰。
秋月在一旁急得不斷地喊:“娘娘,巴小主,放手呀,放手呀——”說著說著就哭。
皇上站在一邊,見到這種情況,反倒不急了,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道:“你們打吧,打吧,看能打到什麼時候,朕正想看看你們的手段呢。”
皇後一聽,知道皇上生氣了,手一鬆,就勢往地上一坐,裝模作樣地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皇上呀,臣妾冤枉呀,有人往臣妾頭上拉屎呀,皇上還管不管呀——”
皇上想起皇後曾對巴氏說過的話來,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心想:你雖然身為皇後,卻生性嫉妒,矯情嬌氣,任性胡為,生活奢靡,不知節約。一個嫉妒心極重的女人極易變成一個喪失理智的女人,而一個喪失理智的女人是什麼事都可能幹得出來的!
皇上對皇後越加不高興起來。
皇後的脾性又來了,她的話炒豆一樣啪啪響:“是的,臣妾是嫉妒,看到皇上去妃嬪處,臣妾就不舒服。臣妾是嬌氣,可臣妾好歹也是千金之軀。臣妾是好奢華,可臣妾是皇後,多用一點,用具好一點難道不應該嗎?臣妾承認自己不夠賢慧,可是,如果皇上你對臣妾好一點,臣妾會這樣嗎?臣妾是逼的呀。”
“你終於承認你害了大阿哥了。”巴氏見皇後鬆了手,便也退後了一步,氣還沒有喘勻,說,“那還有什麼說的!”
皇後見狀,氣急敗壞地又要撲上去!
秋月在一旁哭著攔住了她。
皇上忽然就發了脾氣:“你還像皇後嗎!”
“皇上,你——”見皇上發脾氣,一向伶牙俐齒的皇後竟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了,細密的汗珠也爬上了臉額。她忽然問:“索大人,索大人說的幕後主謀是——臣妾?”
巴氏道:“這不是桌子上放花瓶——明擺著,還用得著索大人來說嗎?”
“不——”皇後尖叫起來,“不,還有一個人——”
巴氏想,怎麼現在又鑽出一個人來了?皇上也看著皇後,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皇後說:“還有一個人,臣妾就看到過她常跟蓉兒聚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
巴氏奇怪地問:“誰?”
“青兒。”
“青兒?”
“青兒是石妃的奴婢。”
“這與青兒有什麼關係?”
“青兒跟蓉兒要好,青兒能脫得了幹係麼?青兒脫不了幹係,那石小宛能脫得了幹係麼?石小宛,也不知是從哪弄來的,身份底細都不清楚,說不定她才是真正的就是幕後主謀哪。”
蓉兒死了,陳氏也去了,皇後的嫌疑還沒有撇清,又來了一個青兒,一個石小宛!皇上站起身,道:“不用疑神疑鬼了,這事過不久,就會水落石出的!”
皇後見皇上要走,忽然瘋了一樣竭斯底裏地喊道:“不是臣妾,不是臣妾!不是,不是臣妾幹的!”
皇後癱坐在地上,爬上去用兩手抱住了皇上的腿,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不要怪臣妾,不要怪臣妾呀!”
奴婢秋月見此情景,也“撲嗵”一下跪倒在地上,向皇上懇求道:“皇上,如果娘娘衝撞了皇上,要罰就罰奴婢吧。奴婢願代皇後娘娘受罰!”
皇上沒理她,嫌惡地掙開皇後的兩隻手,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