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晌午的時候,皇上與額戴青騎馬回來了,帶回來的還有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
皇上下了馬,把獵物從馬上解下來放到地上。對額戴青說:“今天朕差一點就打到了一隻小豪豬,要不是被那可惡的樹擋了一下的話。”
額戴青說:“皇上的眼力真好,每次出來,從不會空手而歸。”
“那當然。”皇上頗有些自豪地說道,“愛新覺羅的後代嘛。”他看了看四周,沒看到太後太妃,於是問道:“太後太妃呢?”
吳總管回道:“太後和太妃騎了好一會兒馬,見皇上還沒有回來,就先行回去了。”
“皇後呢?”
秋月跪在地上說:“皇後娘娘騎馬還沒回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博果爾呢?”
秋月說:“博果爾追皇後娘娘去了。”
皇上對吳總管說:“吳總管你怎麼搞的?不是叫你好生服侍著她們嗎?現在倒好,人都服侍得不見了!”
吳總管慌忙跪下:“皇上,奴才該死,沒看好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想騎快馬,奴才在後麵要緊地喊,皇後娘娘還是跑遠了。奴才追不上,還摔了一跤。”
額戴青說道“皇上,臣去看看吧。”
皇上說:“也好。”
額戴青騎上馬,朝著皇後走的方向策馬奔去,轉眼便消失要前方。
皇上覺得有些累了,他向福晉那走去,想坐下來休息一下。福晉連忙起身,迎著皇上施禮:“皇上!”
“起來吧。”皇上一邊說一邊向旁邊準備好的坐椅走去,可是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停了下來,朝福晉看去——
福晉一直低著頭。皇上說“你抬起頭來。”
福晉抬起了頭。
皇上的心猛然又顫了一下,這不是那天在路上遇見的女子麼?
皇上盯著福晉,問:“你是——你是博果爾的福晉?”
福晉說:“奴婢是——博果爾的福晉。”
皇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福晉說:“奴婢的父親是滿族人,奴婢的姓氏,是董鄂;奴婢的母親是漢人,祖籍在江南,奴婢是冬天下雪的時候生的,所以母親給奴婢取名為‘慕南雪’。後來,家人都叫奴婢‘南雪兒’。”
“南雪兒?”皇上又重複了兩遍,“南雪兒,南雪兒——哪個‘南’?”
“南方的南。”
皇上直勾勾地看著福晉,今天的福晉已將一頭秀發盤成了蛾髻,中間用東珠穿飾,並插上一支綠雪含芳簪,顧盼含情。穿著淡麗雅致,看上去毫不張揚卻自有一番清秀的氣質。真個是:玉簪瓊佩,嬌鬟低嚲,螺髻壓雲偏。鶯聲燕語,輕顰淺笑,更的的,眄睞生輝。雖淡妝而多態,即皓容卻飛霞。
福晉被皇上盯得腮邊紅霞飛起,再次低下了頭。
皇上盯著她看,足足有半分鍾沒有說話。他想,一定是冥冥之中有命運的安排,自己正想著在哪去見那天在集市見到的心儀女子,她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她就這樣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這意外的驚喜來得如此不經意,如此突然,見到她,他竟然發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內心的喜悅象猛然吹過的一陣涼風,拂到了自己的臉上。也許,她就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那樣縹緲又那樣清晰地送到了自己麵前,自己又怎能不照單全收呢?
“南雪兒,這個名字好聽。”皇上口裏又念了一遍,說道,“朕很喜歡,朕以後就叫你南雪兒吧。”
“奴婢遵旨!”
“你父親是誰?”
福晉回答:“護軍都統鄂碩。”。
“鄂碩?就是那位跟隨先皇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的護軍統領鄂碩?”
“正是。四年前,家父跟隨鄭親王濟大人南征,克辰州、下金州、占永州,皇上高興,便賜給父親白金三百兩,授予了護軍統領一職。想必皇上還記得?”
皇上“噢”了一下,高興道:“記得記得,真想不到鄂統領還會有如此聰慧美麗的女兒。”
皇上自言自語念了起來:“南雪兒,南雪兒——”
“皇上——”,博果爾打馬來到了皇上麵前,打斷了皇上的噫語。
不一會,額戴青也回來了,他的馬背上還馱著皇後。
“怎麼回事?”皇上從沉思中醒過神來,問道。
博果爾奏道:“皇後不善騎馬,吳總管服侍皇後上馬後,馬便不聽皇後的使喚,向前飛奔起來,帶著皇後跑了。我在後麵追,足足追了十來裏才追上了皇後的馬,而這時,馬已將皇後摔下來了。”
皇上問道:“摔得重嗎?”
博果爾說道:“幸好額戴青來了,一起把皇後扶上了馬。皇後的腿擦破了點皮,好在沒有傷筋動骨,還不算太重。”
額戴青扶著皇後下了馬。秋月連忙迎上去,扶著皇後一瘸一拐地向皇上走來。
皇後一邊走一邊大聲地說道:“還不重哪,差點把本宮摔死!”
皇上皺了皺眉說:“怎麼那麼不小心哪。”
“本宮怎麼不小心?”皇後說,“是那匹該死的馬摔了本宮,回去就把它宰了,看它還敢摔我!”
皇上說:“你騎的那匹馬是所有馬裏最溫馴的,什麼馬怎麼到你手裏就變得桀驁不馴了?是你自己欺負了那匹馬吧?”
皇後顯然對皇上的話不滿意了:“這麼說,都是本宮的不是了?本宮到底做錯什麼了,連匹馬都敢欺負!”
皇上也不高興地說:“不會騎馬就不要逞什麼英雄,亂跑什麼!”
眼看著皇上皇後都不高興了,吳總管撲通一下跪在了皇上和皇後麵前:“皇上,皇後娘娘,奴才真該死,都是奴才的錯,沒有選上一匹好馬給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受驚了。皇上您處罰奴才吧,千萬不要怪罪皇後娘娘!”
皇上說:“算了。時候不早了,回宮!”
臨走,皇上又盯著福晉看了一會,忽然轉過頭來指著福晉對博果爾說道:“博果爾,她——是你的福晉?”
博果爾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但還是接著皇兄的話說道:“是的。”
皇上挖了他一眼,在馬屁股後狠命抽了一鞭,喊一聲“駕!”,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