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閃爍著迷茫和無措,此刻根本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仙辰,不過是一個被情所困的凡間女子。
“輕兒……你這樣子,和鳳涅好像。”
“嗯?”
清靈一怔,“哪裏一樣?”
“一樣的為情所困。”厲太烏輕輕的笑了笑。
話音剛落,對麵的女子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即變得窘迫了起來。
“國師,你沒有騙我?我現在的模樣……當真是為情所困麼?”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鳳涅了麼?”
清靈茫然的搖了搖頭。
“若不是為情所困,又怎麼會在意他做了些什麼?又怎麼會為他隱忍。輕兒,就算是這十年你要報答鳳涅,是不是也要給他一段美好的回憶?嗯?”
他抬手摸了摸她煩惱的青絲,很想輕輕的把這個人兒擁入懷中,可是他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雖然放棄了擁有她的機會,可是他還是要讓她過得開心。
清靈皺起了小眉頭,“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鳳涅和平相處……過去他強迫我聽從他的命令,而我一直都在逃避。那個時候,逃離他就是我最大的樂趣,現在你讓我乖乖的呆在他的身邊,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這幾日也當真的煩惱,她永遠無法像和雪靄那般自在的麵對鳳涅……厲太烏說她為情所困,或許也有吧。
可是她對鳳涅的心情太過複雜,無法單純的去論斷,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能讓你們的關係改善。輕兒,你想知道麼?”
清靈點了點頭。
“這天底下的男人麼,都一樣,最怕的就是女人的溫柔媚骨。”厲太烏煞有介事的說道。
“媚骨?”清靈白了厲太烏一眼,“你該不會讓我去勾引鳳涅吧?”
“如此低俗的事情,怎麼能讓我們大凰朝的皇後去做呢……”厲太烏掩唇竊笑了幾聲,道:“其實這溫柔並不隻是在床第之間。隻要你親手熬製甜羹美味,在親手端給鳳涅,他一定會被感動,到時候你在和他說上一些溫柔的軟化,恐怕你這晚都起不來龍床。”
說到底還是讓她去勾引鳳涅!
清靈又白了厲太烏一眼,心下卻輕輕一動。
她確實虧欠鳳涅的,名義上是王後,卻一日都沒有讓鳳涅靠近過她的床榻。就連當日她瘋狂的在殿頂要占了自己,也被她用仙法狠狠的擋開了。當日鳳涅也徹底的知道,隻要輕兒不願意,他絕對沒有辦法近她的身體。
雖然她要為雪靄守著清白,可是眼下卻要償還鳳涅的情誼。
厲太烏的說道沒錯,他們不應該這樣,如果這十年都是這般的煎熬,那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酷刑。
她立刻辭別了厲太烏,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麼在,轉身問道:“國師,如果你是鳳涅,你會把雪靄藏在什麼地方?”
厲太烏微微一怔,“你還是放不下那個男人?”
“為何要放下?”清靈反問了一句。
“現在你已經是鳳涅的妻子……難道不應該心中隻有他這個夫君麼?”
清靈淡淡的笑了笑,“我說過了,我對他隻是償還。當然,我嫁給他也是為了雪族和雪靄,所以你說的對,我要對鳳涅好一些。”
她誠懇的說道:“如果國師有雪靄的消息……能不能看在過去的交情上,告知一二。我隻是想知道,他是否還安然的活在這個世上。”
厲太烏心中一陣猛烈的衝蕩,巨石從他的心口上碾壓而過,他忽然間覺得,鳳涅其實和自己一樣可憐。
無論他們做了什麼,如何的糾纏,輕兒的心中隻有雪靄一個人啊……若是自己能被她這樣愛著……該死多麼的榮幸。
熬湯這個事情對於女人來說,應該是拿手好戲。
清靈覺得,自己根本不算十個女人。
當然,她應該叫做女仙辰才對。
已經不知道熬壞了第幾次了,她疲憊的叉著腰,鍋台邊上放著那幾大盆失敗的甜羹,除了不熟的白色,還有熬胡了的焦黑色,其中一個綠瑩瑩的,是她放錯了一種果子,看起來好像毒藥一般,看著沒有半點食欲。
她渴切的望著這最後一鍋,又看了看那已經漸漸落下的夜幕,長長的歎了口氣。
果然她還是那個蠢笨的林嗬嗬啊……從根本上一點改變也沒有。
而此時此刻,在後神宮原來的皇王殿的底下囚牢中,陰暗的最深處的鐵門緊鎖的大牢之中,僵硬的躺在枯草上的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倒映這荒涼陰森的牢房,那曾他最為熟悉的超獄。
後神宮……
他居然又回到後神宮……記憶中最後是清靈焦急的麵容,她那麼慌張的叫著自己的名字,怕是被嚇壞了吧……
雪靄……
閉上眼睛,那急切的聲音竟然在耳邊響起……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所有的關節仿佛都失靈了一般,酸麻的幾乎不能動彈。
“獄長!獄長!”
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衛兵的叫聲,他移動眸子看過去,隻見門口的衛兵慌張的衝著另外一個長官,模樣的人大聲的招呼著。
“獄長,這個犯人醒了!他竟然醒了!”
獄長大步走到牢門口,從上麵狹小的窗口往裏麵看過去,對上雪靄的視線,雪靄微微一怔。
這個人……他認得。
或許說,是最令他厭惡的那個人。
是幻兒。
或許現在沒有人能認出他是幻兒,之前他的模樣和輕兒一模一樣,是因為用了雪後的易容術,現在解除了改變容貌的術陣,也露出了幻兒本來的麵目。
他長了一雙兔子般微微發紅的眼睛,楚楚可憐之中,卻透漏這一種令人厭惡的狡詐神色。
他示意那個衛兵退下,自己打開了牢門走了進來。
“想不到你竟然醒過來了。”幻兒微微一笑,露出了尖尖的牙齒,他俯下身子,抬手勾住了雪靄的下頜,“總侍大人,別來無恙。”
雪靄輕輕的從他手上將下頜移開,冷冷的說道:“你是哪位?”
“哦?”幻兒邪笑著站直了身體,“按照我對大人的了解,大人不會認不出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