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攝政王府。
深夜。
離歌拎著一個麻袋，回到了正廳。
“主子，冬蘭的屍體找到了。”
楚芸嵐披了件大氅，從閨房裏走出來，看到離歌扔在地上的袋子，鼻尖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裏晃悠。
“在哪裏發現的？”楚芸嵐哽咽著問。
離歌來到水盆處洗了洗手心裏的汙漬，“在城西外的河水裏，屬下推測，應該是在晉王府被殺，扔進府內的河水裏，一路下遊，飄到了城西。”
楚芸嵐蹲下了身體，正準備打開麻袋。
離歌馬上警告：“主子勿看！屍體在水中泡了太久了，從頭到臉全都是腫脹，模樣慘不忍睹，主子你還是安葬了她吧。”
楚芸嵐苦澀的扯了下嘴角，擠出一絲自嘲的冷笑，“不就是一具死屍嗎？我想知道冬蘭的死因，就必須解刨她的屍體，調查清楚真相。”
想當年，楚芸嵐前世當法醫的時候，每天至少處理一具死屍，而且很多都是死於意外，單單是看著都恐怖瘮人。
對於溺死的屍體，楚芸嵐也接觸過很多。
“離歌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和冬蘭待會兒。”
楚芸嵐要使用手術刀解剖，有離歌在，自然會束手束腳。
“主子，屬下就在門外等你，有任何事情你就喊一聲。”離歌執拗不過楚芸嵐，隻得由著她解刨。
空蕩蕩的正廳陰氣森森。
楚芸嵐從醫藥箱中拿出來了解剖的設備和工具。
她穿上白大褂，帶上醫用手套，將長發挽起，雙手拿著鋒利無比的手術刀。
多少次，她就是這樣麵對素不相識的屍首，下刀，割開皮肉，尋求真相。
沒想到許久未動刀子的她，今日要解刨好姐妹的屍體，楚芸嵐心中百感交集，將麻袋劃破，露出泡到腫大膨脹的屍首。
看模樣，確實是冬蘭。
楚芸嵐將臉部的水放出，露出了冬蘭死不瞑目的眼睛。
開始動手——
冬蘭的口腔內全是血跡。
刀切割開皮肉，五髒六腑竟然被擊碎，器官充血嚴重，頭部有傷痕，脖頸處被扭斷。
楚芸嵐驚愕的看著殘缺不全的屍體，揚聲喊道：“離歌！你進來看看！”
離歌飛奔入正廳，看到眼前的慘狀，著實嚇了一跳。
盡管他見識過不少腥風血雨的場景，可是，像是楚芸嵐這麼柔弱的女子，手裏拿著滴血的手術刀，正在做這等事，畫麵簡直詭異極了。
“主子！你還好嗎？”離歌擔憂著問。
楚芸嵐一邊揮舞著手術刀，指著冬蘭的身體創傷，一邊專業又認真的介紹著。
“屍檢結果顯示，冬蘭並非溺水而死。她的脖頸被人扭斷，這是一處致命傷，她的胸腔器官被撞擊碎裂，器官口腔內全都是血，這是……”
這種情況，仿佛是前世見到過的車禍死者。
車子速度極快，撞擊到了死者的身體，也會引起器官碎裂。
離歌眯著清眸思考，“這是武功極高的人，一掌擊中了她的脊背，內力打進她的全身，打散了她的經絡。”
楚芸嵐喃喃道：“原來用習武之人的解釋，是這樣的結果。”
離歌的表情更加沉重，“這個殺死冬蘭的人，內力深厚，掌力如此厲害，恐怕單論武功，在我之上。”
楚芸嵐大為驚訝，“武功比你還厲害？”
離歌微微頷首，“不論蠱術，單論武功的話，確實比我要內力深厚。”
楚芸嵐凝眉沉思，“到底是誰，要下這麼惡毒的手，非要將冬蘭置於死地呢？”
離歌深思熟慮道：“主子，屬下有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芸嵐摘下手套，脫下白大褂，把廢棄醫療的東西都扔了，緩緩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隱瞞的，你直說就好。”
離歌猶豫著開口，“屬下對晉王府略微了解，武功這麼高的人，除了晉王、也就是當今皇上，以及他的近身侍衛，恐怕找不出旁人。”
楚芸嵐動作微頓，一時陷入沉默。
離歌思量著：“可是，冬蘭和皇上並沒有過節，皇上沒有理由下死手殺了她。這丫鬟一向與人為善，也不會招惹到武功極高的仇家。”
楚芸嵐幽幽的歎口長氣，“所以說，這樁案子變成了懸案，對嗎？”
離歌無奈的點點頭。
楚芸嵐呆呆的望著死去的冬蘭，腦海中浮現出她活潑開朗，二人從晉王府，到花苑，又到攝政王府的點點滴滴，內心百感交集。
“離歌，我記得你有一種蠱術師特製的藥水，可以讓屍首灰飛煙滅。”
楚芸嵐不想留著冬蘭殘缺不全的屍體，看上去都覺得於心不忍。
離歌從長袖中拿出來，“主子要讓冬蘭永遠消失？”
楚芸嵐麵露悲傷，把臉別過一旁，眼睛裏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淚滴，“我們要回江南長住，可能以後都不會再來京城。”
“哪怕下葬了冬蘭，也不能逢年過節祭拜她。而且，冬蘭死相淒慘，實在是沒有必要留著，她那麼愛美，就讓她體麵些走了吧。”
離歌長歎口氣，“既然主子決定了，屬下照辦。”
他打開瓶塞，將溶液緩緩的倒在了冬蘭的屍體上。
一陣濃黑的迷霧繚繞，冬蘭的屍體被黑色的煙霧包裹住。
離歌的嘴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著咒語，掌心若隱若現一個神秘的圖案。
片刻，黑霧散去。
冬蘭的屍體連同著麻袋全都消失不見，一陣夜風吹過，夾雜著陣陣涼意，仿佛她從來都不曾回來過一樣。
楚芸嵐終究是留下了眼淚。
她抬手輕輕擦拭著臉頰，聲音浸著悲傷，“我會幫冬蘭報仇的，不管凶手是誰。哪怕我眼下沒有能力，以後，我也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離歌伸手，想要拍了拍楚芸嵐的肩膀安慰她。
可是，素白如玉的手掌停駐在半空中，終究是礙於主仆之間，沒有落下。
“主子，你別太難過了，屬下會祝你一臂之力。如果凶手真的皇上，隻有一種可能，冬蘭發現了皇上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滅口。”
楚芸嵐點點頭，“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寧子衡為了穩住皇位，什麼事做不出來呢，他是天生的帝王血脈，薄情寡淡，江山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