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2-咦,應三小姐手中拿著的那錦帕好生精致,倒是有些眼熟

內命婦一個個向柳皇後行禮叩拜,等到坤寧宮內眾人都行禮完畢已經小半個時辰了,“娘娘有旨,請諸位移駕前往偏殿用膳。”

難怪外命婦朝賀竟是要等這麼久,果然是不舍得虧待自己的皇家之人呀。應蓮煙唇角微揚,垂下了眼眸餘光卻看到惠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果然,惠妃似乎有意落後了一步,看到長公主和應蓮煙臉上帶著笑意道:“我還說蓮煙今天怎麼這麼漂亮,原來是經長公主指點了,還真是一日不見,淑女三變呢。”

惠妃話說的圓滿,便是長公主聞言也唇角維揚,“惠妃娘娘過獎了,這一身紫靛刺繡湘花裙配上這軟毛織錦披風更顯得惠妃娘娘風情。”

雖然身懷六甲,可是卻是一顰一笑都把這後宮佳麗比了下去,便是新晉的一些個婕妤、昭儀比惠妃年輕了二十歲,卻也沒有她半點風采魍。

是歲月凝聚起來的風情,又豈會是一朝一夕便能夠學會的?

應蓮煙看著惠妃高高隆起的肚子,笑著道:“蓮煙可是聽說娘娘肚子裏是個小公主,真是可喜可賀,娘娘回頭也是兒女雙全呢。”

宮裏沒有能瞞得住的消息,惠妃聽到這卻也並不詫異,隻是滿臉溫柔道:“是呀,隻是希望她不要像煜兒那般調皮才是,要是能有長公主或者蓮煙你三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檎”

一陣風吹了過來,地上的積雪被卷了起來,惠妃似乎被風雪迷了眼睛似的,連忙用錦帕揉了一下。

“怎麼,喜歡惠妃娘娘手中的帕子?”

應蓮煙笑了笑道:“是呀,娘娘帕子上纏枝蓮的刺繡可真是漂亮,是出自內造府的?”

惠妃笑了笑道:“哪有,這是汀雨給我繡製的,她向來喜歡這個,蓮煙要是喜歡就送與你好了。”

惠妃隨口一說,應蓮煙卻是應了下來,“那便算是我向娘娘的討賞了,等小公主出身,我定當送她個像樣的禮物。”接過了惠妃手中的錦帕,應蓮煙十分喜歡似的打量。

惠妃卻是被請了進去,看著汀雨小心翼翼地攙扶惠妃進了偏殿,長公主眼角閃過一絲譏誚,“怎麼,這帕子有問題?”

“也許是我多疑了。”應蓮煙自嘲的笑了笑,隻是這錦帕之上沾染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實在是可疑的很。

長公主也不再多說,隻是她剛要進去,卻見杜貴全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長公主,陛下有急事召見您。”

長公主愣了一下,旋即問道:“父皇此時不該是接受朝臣朝拜嗎?怎麼忽然間召見本宮?”

杜德全愣了一下,看長公主似乎一臉堅持,才壓低了聲音道:“是信北王。”

應蓮煙聽了個清楚,隻見長公主臉色瞬間慘白,連忙攙扶了她一把,“沒事,你且進去便是了,杜總管,走吧。”

杜貴全提及信北王的時候,長公主那瞬間的神色變化盡數落在了眼中,應蓮煙不由無聲一歎,她本以為長公主已經放下了,可是現在看來,卻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是自己當年要托付的良人,畢竟是那人耽誤了自己的一生,她又怎麼會輕言放下呢?

“怎麼,應三小姐還不進去?”

應蓮煙不由回頭望去,卻見楚瑟舞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正看著自己,“前些日子是我冒失了,沒能管教好下人,還望三小姐不要在意才是。”

似乎一隻野貓收起了自己的利爪,應蓮煙不由笑了起來,如今的楚瑟舞才有意思,才夠資格要自己費心去對付。

“郡主哪裏話,不過是個不長眼的人,郡主何必放在心上。”

她話裏多多少少有在嘲弄楚瑟舞的意思,隻是後者卻似乎沒聽懂似的,聞言反倒是如釋重負一般,“舞兒說的不錯,果然三小姐是個大度的。”

楚瑟舞?應蓮煙心中警鈴一響,這又能牽扯到楚瑟舞什麼?而一旁楚瑟舞卻是個沒事人似的,與自己一同進入了偏殿。

所謂的賜膳,卻不過是嬌耳和幾樣小點心,“這是本宮命令禦膳間做出來的嬌耳,裏麵倒是藏了些小玩意,也不知大家誰是幸運之人,食用之時可是要小心些才是。”

這是宮裏麵的老規矩,很多妃嬪都是知曉的,柳皇後這番話似乎便是對應蓮煙說的,因為在場眾人盡數都是去年朝賀的舊麵孔,也唯獨她是新人一個。

“呀,娘娘您吃到了紅棗。”

眾人聞言望去,卻見司徒淑妃一臉無奈道:“皇後娘娘恕罪,冬梅向來是大驚小怪的,倒是惹大家笑話了。”

柳皇後碟子裏的嬌耳隻有餡兒,並沒有其他幾樣,看到司徒淑妃碟子裏嬌耳中露出的紅色棗子,她不由笑著道:“淑妃妹妹吃到了棗子,莫非也要和惠妃妹妹一般,再生貴子?那咱宮裏可就要熱鬧了。”

司徒淑妃看了眼下首坐著的惠妃不由笑道:“臣妾哪有惠妃妹妹這般福氣,咦,惠妃妹妹吃到的是桂圓?”

桂圓?不好!應蓮煙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柳皇後,她本以為這還是楚瑟舞的手段而已,隻是沒想到便是柳皇後此番都參與進來了。

“啊!桂圓性熱,不宜養胎,孕婦是不能吃桂圓的!”不知是哪個低階的嬪妃說了一句,惠妃臉上笑意頓時僵硬,手中的玉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頓時碎成了幾段。

柳皇後也登時神色一變,“不知道惠妃娘娘懷有身孕嗎?怎麼還往嬌耳裏麵放桂圓?去把禦膳間的總管太監給本宮押過來!還不快去請太醫?”

一時間偏殿裏一片喧嘩,惠妃似乎癡傻了一般,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卻又是緊緊抓住柳皇後的手道:“皇後娘娘一定要給我的孩兒報仇呀!”

聽到這話,眾人莫不是神色一變,看向惠妃,卻見她那軟毛織錦披風上麵染起了一塊鮮紅。

汀雨尖叫出聲,“娘娘見紅了!”

頓時眾人更是手忙腳亂的樣子,卻是神色各異。

柳皇後一臉凝重,身旁柳若蘊有些緊張模樣。陳貴妃和司徒淑妃都垂下了眼眸,司徒淑妃眼角更是有些濕潤。

而楚瑟舞則是麵無表情,目光卻也向著自己打量過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旋即又是錯開。

“皇後娘娘,外命婦如時朝賀。”

偏殿外響起略顯得尖銳的聲音,柳皇後神色一變,旋即道:“朝賀乃是大事耽誤不得,這裏先交給貴妃和淑妃兩位妹妹,既然惠妃妹妹是在本宮這坤寧宮出事的,那便勞煩諸位先在坤寧宮等候些時間,待本宮回來後再給諸位賠禮道歉。”

這分明是說害得惠妃流產的卻是內命婦中之人!她竟是這般篤定?

應蓮煙越發想笑了,柳皇後這一招實在是不高明,實在是太過於顯眼了。隻是並不容眾人說話,柳皇後已經先行離開去了正殿,太醫遲遲未來,偏殿裏卻已經有些吵鬧了。

一些“宮齡”小的妃嬪已經在碎碎念叨了,“惠妃娘娘這麼好的人,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連孩子都保不住了。”

隻是陳貴妃驀然望去,那低聲細語的妃嬪連忙住了嘴,端然正坐,顯然很是害怕陳貴妃似的。

“貴妃娘娘,淑妃娘娘,嬪妾曾聽家母說過,孕婦不宜食用鮮桂圓,可是少量食用卻也是不礙事的。這嬌耳中的桂圓乃是煮熟了的,並不是大熱之物,論理是不會致使惠妃娘娘滑胎的。”一個穿著淺綠色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的妃嬪站起身來,輕聲說道。

“那鄭婕妤是說,惠妃妹妹滑胎與桂圓並不相幹?”陳貴妃語氣淡淡,可是卻有著咄咄逼人之勢。

那鄭婕妤聞言卻是不緩不慢道:“不能說無關,畢竟那桂圓是引子,隻是若是惠妃娘娘再沾染了另一樣東西,這熟了的桂圓甚至比鮮桂圓還要厲害幾分。”

“是什麼?”楚瑟舞連忙問道,鄭婕妤似乎沒想到平陽公主竟是這般關心惠妃滑胎之事,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是麻黃。”

“麻黃?”楚瑟舞不由皺眉,“汀雨,惠妃娘娘最近可是接觸了麻黃?”

汀雨搖了搖頭,“沒……”正說著,太醫已經提著藥箱匆匆忙趕了過來,看到太醫到來,陳貴妃和司徒淑妃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劉太醫快來看看,惠妃妹妹有無大礙。”

此劉太醫正是當初給應如雪看病的劉太醫,聽到陳貴妃和司徒淑妃這麼說連忙去給惠妃診脈,偏殿內眾人莫不是看著劉太醫,見他眉頭深鎖不由一個個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裏。

“惠妃妹妹可有大礙?”陳貴妃身為四妃之首,最後打破了這偏殿裏的沉寂,劉太醫又是眉頭一鎖,半晌才道:“惠妃娘娘這脈象著實奇怪,微臣診病多年卻……”看眾人並不十分懂的模樣,劉太醫連忙轉口道:“惠妃娘娘和龍裔都並不大礙。”

此話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

陳貴妃麵色沉重道:“適才惠妃妹妹分明是見紅了,怎麼會……劉太醫莫非誤診了不成?”

劉太醫向來醫術精湛,自問也就比院首袁太醫差了幾分資曆而已,見陳貴妃這般詰問,頓時道:“貴妃娘娘有所不知,便是身懷六甲,有時候這孕婦也是會見紅的,但是並不影響胎兒,惠妃娘娘此胎極穩,並無大礙。”

陳貴妃聞言不由點了點頭,“那便好,隻是本宮聽說煮熟了的桂圓和麻黃也會讓孕婦見紅,不知是真是假?”

眾人似乎都沒想到陳貴妃忽然提出這問題似的,不由把目光都落在了劉太醫身上。劉太醫卻是並不明白這紛紜目光究竟是為何,答道:“民間確實是有這麼一說,微臣適才看惠妃娘娘脈象紊亂,也許便是和這有關。”

“民間傳說這宮中女子如何得知?貴妃娘娘應該是多心了的。”楚瑟舞笑著說道。

司徒淑妃卻是皺起了秀美,慢慢開口道:“郡主言之差矣,這闔宮眾人,除了舞兒,卻大多數來自民間,也許從哪裏知道了這法子也不無可能。惠妃妹妹是在這偏殿出事的,若不查明,皇後娘娘又如何向天下悠悠眾人交代?依本宮的意思,現在便是清查最好。”

陳貴妃點頭道:“淑妃妹妹和本宮想到一塊去了,既是如此那就麻煩適才和惠妃妹妹有所接觸的幾位站出來,可別等著別人指認才交代,到時候麵上掛不住本宮也沒辦法。”

眾多妃嬪莫不是麵麵相覷,低階的妃嬪哪有心思去找惠妃說笑,自己年輕貌美卻是沒能有個孩子,再去和惠妃論子嗣豈不是自尋苦吃?一時間竟是沒有一人站出來,陳貴妃語氣微微加重,“本宮說了,不要讓本宮用出些手……”

“貴妃娘娘,適才蓮煙和長公主曾與惠妃娘娘閑聊了幾句。”

應蓮煙走了過去,平視著陳貴妃道:“至於說的內容,隻有長公主、惠妃娘娘和蓮煙知道了。”

涉及到長公主,陳貴妃微微皺眉,剛想要說話卻聽司徒淑妃道:“咦,應三小姐手中拿著的那錦帕好生精致,倒是有些眼熟。”

“這個呀……”應蓮煙笑了笑道:“適才和惠妃說話時,蓮煙眼饞惠妃娘娘的帕子便多看了兩眼,惠妃娘娘賞賜與蓮煙的。”

原本是宮妃爭寵,劉太醫無意摻和,隻是待看到那錦帕隻是不由皺起了眉頭,一個箭步上前奪過了應蓮煙手中的帕子,臉上滿是凝重道:“郡主可否告知,這錦帕為何被黃麻水浸泡過?”

眾人聞言莫不是一驚,楚瑟舞更是驚呼出聲,“怎麼可能,惠妃娘娘是應三小姐的姨母,蓮煙又怎麼會害她?”

“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可是聽說這蓮煙郡主向來和丞相夫人過不去的,這次看樣子也是為了打擊丞相夫人……”

一時間眾人幾乎議論紛紛,楚瑟舞為她辯駁之言反倒是坐實了一切似的,應蓮煙唇角維揚,“我說過,這帕子是惠妃娘娘賞賜我的,我又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