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看姬離,眼底驀然展開溫柔光芒。
“小靈兒。”
他抬手招了招,拍了拍身邊的座位,“來師父這裏,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樣子。”他的眸光,就像是揉碎了一夜星空的璀璨,溫柔而深沉,隱忍而厚愛。
姬離驀然流淚,仿佛是孤獨了千年的靈魂終於找到歸宿,她不由自己控製地跪了下去,膝行三步,叩頭,再膝行三步,再叩頭……
他隻是溫柔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充滿孺慕與傾慕的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犯了錯企圖得到原諒又躊躇不前的孩子一樣。
終於,姬離跪在了他腳下。
“師父。”
他伸手虛扶,“小靈兒,不要傷心,師父沒有事,師父一直在等你。”
殘留的一縷神識,在這暗無天日狹小限製的地下遺地,已經等了有千年。
姬離突然鬆了一口氣,就像是犯了大錯突然被原諒一樣,她不由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句“長聖!”脫口而出,接著她就撲了過去。
像是許久以前的靈兒肆無忌憚地向長聖尋求寵愛一般。
他滿眼溫柔地伸手去接,但是她的身體穿過了他。
姬離伏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她知道,那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但至少,她看到了他。
他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長聖看著自己的手失笑,“倒是忘了已經無法再觸碰你。”接著他還是溫柔地低聲道,“小靈兒,不要傷心,我一直在你身邊的,他會像我一樣對你好的。”
姬離搖搖頭,她仿佛就是回到了那個很多年以前,她就是那個心懷叵測又深愛長聖的九炎靈。
令人又愛又恨的九炎靈。
“他再好,都不是你。”
長聖抿唇一笑,羞澀而幸福,“小靈兒,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我本以為在你上一次離世後就能見到你的。”
姬離猛然回神,她倉皇看向長聖,“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到底是慕……”姬離狠狠咬了咬唇,她無法對長聖說出這樣的話。
我有可能愛的不是你。
千年守候的長聖,愛的是九炎靈,而她是金翎,是姬離!愛的,是慕湛。
“不,不,我愛的是誰跟你沒有關係,我求你,不要再用前世來禁錮我!”
長聖微微訝異,眼底閃過傷痛,姬離腦海中猛然閃過俊俏的姑娘對著寡淡沉默的男人不滿地低聲亂吼,還不停地踢著身邊的墊子桌子。
“不是,我沒有,我沒有跟你發脾氣……”姬離猛然意識到自己傷害了長聖,慌忙道歉。
長聖笑著搖了搖頭,“我很慶幸你還是你。小靈兒,不管經過多少世,不管經過多少事,你還是你。我很欣慰。”
姬離大驚,她一直自以為在改正,在進步,難道隻是在做回九炎靈?
“但是我很傷心,我傷心的是,不能再擁抱你。”長聖溫柔地笑著,目光像春風,像月光,“倒是便宜那個小子了……星未那孩子天性純良,已經守候了千年,終於將你送到了我身邊,我也已經見到你了,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他天命已定,若是想救他,隻能是五道遺地的至聖神功。靈兒,拿著桌子上的東西,想怎樣處置它由你自由。”
他說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但是笑容從未消失。
姬離倉皇地去抓他,但是每次都是一把空氣。
“我不想見到他擁抱你,隻能在這裏跟你告別了,小靈兒~~~”
連聲音都越來越弱,姬離痛苦地叫著他,“長聖,長聖,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回來——”
“離兒!”突然一聲大喝響在耳邊,姬離渾身一怔,清醒過來。
“慕湛!”她立馬撲到慕湛懷裏,用臉使勁蹭著慕湛的胸膛。
慕湛懷抱著姬離,才放下了心,抱著她才算是感受到了實體,“你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他說不出來當時的心痛,看著姬離哭得稀裏嘩啦的才算是心落了地,重新抱住姬離,“還好,還好。”
姬離看著空著的身邊,那個人的氣息似乎還在,那樣悲傷,姬離五味陳雜,如果慕燼才是長聖,她也許,真的要辜負一個人千年的守候。
“慕湛!你個混賬!怎麼才來!”
腰側的肉猛地被掐住,慕湛疼的皺眉卻不敢吭聲,“是我晚了,是我的錯,離兒別生氣,是我晚了——”
“你——唔!”姬離還要說什麼就被慕湛堵住了嘴,用嘴。
慕湛細細密密地啃咬著,擁抱著姬離的力道恨不得將姬離揉進身體。
天知道他剛才醒來發現自己沒死有多痛苦,現在才覺得剛才要是死了會有多後悔。
慕湛吻得深入,姬離卻突然有些心虛。
她掙紮著推開慕湛,不敢看慕湛的眼睛。
不置可否,她是愛慕湛的,但是長聖的靈魂還在此處,就算是他對九炎靈的心她無法接受,也不能在此處淩遲他。
那份沉重,那份深愛,讓她深深震動。
說不定她的生命都是長生換來的,她又怎能,又怎能視他於不顧,他才剛剛消散。
慕湛長眉皺了皺,不知道他剛才經曆了什麼,但是他的衣服上也到處是髒汙。
姬離快速避開慕湛的眼睛,拿起桌上的一塊半圓形的東西。
“這是什麼?”姬離的變化慕湛看在眼裏,他也沒有問,隻是岔開了話題,眸中卻閃過沉思。
姬離搖搖頭,“好像是什麼鑰匙,先收起來吧。”
她不會忘記方才星未為了救她做出的犧牲,星未,一定要救!
而且,那個多年前的秘密,她也要找出來!
長聖為什麼殺了九炎靈,難道真的是發現了九炎靈與大長老的密謀不成?那他又為什麼費盡周折讓她重回世間?
這些秘密,都是籠罩在她頭頂的陰雲。
若是不能解開這些,就算她罔顧一切和慕湛在一起,她相信那位驚才絕豔的聖主,不會這麼便宜她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吧。”
“走什麼走?!”一聲大喝突然響起,這座華麗的宮殿的大門便被打開,而姬離與慕湛卻是從後方的入口進來的,看來後方的出口還沒有被發現。
姬離與慕湛同時離開了那個洞口,那個洞口是用書架偽裝的,以獨眼狼的文化程度,確實不會碰書櫃這樣的東西。
獨眼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條胳膊已經不見,但是他氣色還不錯,“沒想到竟然有漏網之魚,可惜啊,竟然跑到了這死胡同的地方。”他仰頭哈哈大笑幾聲,又細細看了看姬離,“沒想到是你這個小白臉,我就說嘛,你怎麼會盯上那客棧,原來是早就盯上了老子!”
姬離翻個白眼,你哪來的自信。
獨眼狼也不在意姬離的眼神,一揮手,後麵的小嘍囉們就繩子穿螞蚱一樣穿了一串拉了進來,姬離慕湛一看,不就是玉宿那群人麼,竟然連玉宿夏禹生許墨都在,不知道他們又遇到了什麼。
玉宿等人看到姬離眼睛一亮,許墨與慕湛兩個眼神交流慕湛就大概了解了事情發展,幾不可查地點點頭。
獨眼狼沒什麼威脅性,但是這裏危機四伏,而且許墨他們都被喂了化功散,根本無法使用內力,就憑他和姬離兩個人,可帶不走這麼多人,誰又知道還會遇到什麼。
說來玉宿一行人也確實是有些倒黴,遇上了不死屍骨,就算是打散了人家立馬自動重組,想起那些滿地亂跑的腿和手胡亂的組建著身體的樣子,眾人就一陣頭皮發麻。
最後幾乎是眾人都耗盡了真氣,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眾人剛被捕,這邊玉宿和夏禹生兩個雞賊的太子悄悄尋到一處確實與眾不同的洞壁,趁著別人亂作一團自顧不暇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撞開了一個洞口,悄悄地溜走了。
但是,他們運氣不好,確實是找到了一處,但是他們找到的那處還不如現在的洞內,這裏麵最起碼是骨頭,那裏麵,直接是足足有人高的植株!揮舞著枝椏直接就追著兩人打。
兩人你追我趕在洞內各種狼狽,最恐怖的是那些奇異的植株看上去就惡心的不得了,襲擊人的時候更是無節操無下限。
這兩人什麼時候遇到過那種陣仗,連反擊之力都沒有,邊躲邊跑邊嘔吐,那場景真是醉了,還好兩人也不是失去了理智,又發現一處薄弱之處,便幹脆一摟便撞了上去,正正撞開的就是獨眼狼的臥房。
獨眼狼正按著一個不知哪裏抓來的女人做運動,房內都是濃鬱的春藥氣息,兩人猝不及防就中了春藥的招。
還好這兩人內力還足,快速鎮定下來用內力排媚毒,但是那些奇形怪狀的枝椏上麵不知道是什麼液體,兩人隻是聞了一會,這會便覺得內力在快速流逝。
與其掙紮一會被抓還要丟人,還不如幹脆排了媚毒,被抓的時候最起碼沒那麼丟人。
於是兩人幾乎是不謀而合,而媚毒排完之後,兩人便被暴躁的獨眼狼抓起來與真氣耗盡的骨頭洞的眾人串在了一起。
形成了如今這充滿魔性的畫麵。
“小白臉,上次,你可是讓我吃盡了苦頭!要是讓我再抓到那個斷我手臂的小白臉,我一定將你們兩都煮了吃肉!”
獨眼狼得意非凡,他仔細瞅瞅自己這一次的收獲,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竟然連北岩太子都被我獨眼狼抓來了!要不我幹脆頂替了你去做那北岩皇帝算了!”
玉宿嘴角幾不可查的微微一抽。
“你們就好好享受這裏的機關吧!本大王還有三個嬌滴滴的美人要寵幸去!”他一說,小嘍囉們紛紛猥瑣的笑起來,摩拳擦掌不亦樂乎,“大王,那個最漂亮的,破瓜以後一定要先給小的啊!”
獨眼狼就在姬離這群人麵前炫耀著,仿佛玩的是裏麵誰的女人似的。
姬離翻了個白眼。
要滾就趕緊的!
“你小子這點行情都不懂!那三個可都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老子先爽快爽快了就給你們!”
“好嘞!”
“老大果然好眼力!在女人這方麵也是豪傑啊!”
獨眼狼哈哈笑著,有一個小嘍囉的目光在眾人臉上轉過一圈,停在了姬離臉上。
“老大,小的倒是有個建議。”
“你說!”
那個小嘍囉垂涎地看著姬離,“那個小白臉長得可真漂亮,比那三個娘們還要漂亮,不如——”他沒說完,隻是猥瑣地笑了笑,但是眾人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慕湛黑了臉,眸光冷光連閃。
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絲委屈,這些禽獸!不如的賤!人!
姬離的臉也黑了,沒想到扮個男裝還是這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