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吧,怎麼賭?”燕羽挑眉看向姬離。
姬離一笑,側身一擺手,“燕小姐,當街做賭不太好,不如移步換景?”
燕羽略一思索便點頭,兩人相協走上酒樓二樓。
看到窗邊的慕湛許墨二人,姬離嘴角抽了抽,怎麼到哪都能看見這廝!
慕湛慵懶地看過來,看到姬離腳下的步伐勾起唇角。
天資果然奇高,這才一夜,就能腳底生風,行之無聲了。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是自己眼光好。
也就自己這麼好的眼光才能一下子就發現這塊璞玉了。
緊跟在後麵的燕夫人還處於莫名其妙狀態,不是帶姬小姐來勸羽兒嗎?她還要帶羽兒回去試新裁的衣裳呢!
這怎麼就,又賭起來了?
還怎麼就覺得理所當然的了呢?
人家連地點都改了,也說了當街做賭不好,也沒有打打殺殺,她竟然找不出來反駁的話來。
你說她是故意的吧?人家一臉蒼白,隨風就倒,怎麼也不像是找事的人。
好奇怪。
“怎麼賭?”
圍觀的眾人已經被隔開,窗邊隻有燕羽姬離燕夫人等幾人。
姬離一笑,“燕小姐對兵器知解如何?”
“十八般兵器,無一不通。”
“燕小姐眼力如何?”
“丈餘數蟻。”
“看來不錯啊。”姬離點頭讚歎,“那麼,燕小姐,此局便是這般,著人在地上分開放上磚塊,上麵搭上兵器,我們就猜這兵器能承載幾人的重量,三局兩勝。”
她說完笑道,“燕小姐自小接觸兵器,想來應該會清楚兵器的承載能力,此局甚是容易。”
燕羽卻怔了怔。
她雖然經常與兵器為伍,直到現在卻還沒有真正用斷過一把兵器,對於兵器的承載能力,還真的不清楚。
昨天對戰時,姬離並沒有出招,她也摸不清楚姬離究竟幾斤幾兩,但是她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個習武之人啊?
昨天,是碰巧吧?
那麼慢的速度,怎麼看也不像是習武者的速度啊。
“好!”綜上所述,燕羽咬牙答應下來。
不答應還能怎樣?是她自己將自己逼到現在的。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她若是不答應鬧將開來,難看的隻是自己。
姬離笑的溫柔,“一言為定。小女若是輸了,燕小姐自不必再行昨日賭約,並獻上禮物以賀。小女若是僥幸贏了,那麼。”
燕羽臉色一下子漲紅,“我不會輸的!”想了想又恨聲道,“你贏了又怎樣?”
姬離湊近燕羽無賴一笑,“不怎樣,燕小姐還是不用再爬街就好,小女福薄,受不住燕小姐大禮啊。”
燕羽一愣,看著姬離麵色複雜。
她的這番賭注,聽上去是說燕羽身份尊貴,她怕折壽不敢讓燕羽爬街,但是隻要是個長腦子的人聽了,怕是都會明白,姬離在讓著燕羽。
不管輸還是贏,燕羽都不用再爬街,而她要是贏了,姬離還會送她禮物。
眾人心照不宣,卻同時讚歎姬離寬容善良,燕羽的那點風骨的讚揚已經在燕羽自己沒事找事的情況下消磨殆盡。
燕夫人卻很高興,隻要女兒不用受那奇恥大辱就好,至於別人的想法嘛,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當下立馬著人在樓下準備起來。
這時慕湛站了起來走過來。
“姬小姐?好久不見。”
眾人聽見聲音便紛紛回頭,就看見了江南水墨畫中走出的貴族公子,行走間他的鴉發飛揚起來,眉目妙可入畫,深邃幽靜的眼神能將人溺斃。
“這不是?”
有人認出了慕湛,當下四下裏沸騰起來。
八卦中心的三角關係到場,又是這樣的情況,眾人似乎看見即將上演的情感大戲,不由躁動起來,雖然沒開口議論,但是氣氛已經微妙起來。
姬離抽了抽嘴角。
好久不見?昨晚的人是誰?難道還是她的幻覺不成?你喝茶你就不能安靜喝你的茶嗎?
“在下剛才聽了姬小姐的提議,深感興趣,既然是賭局,那肯定缺一個裁判,不如在下就來做這個裁判吧。”姬離還沒開口拒絕呢,慕湛又一臉義正言辭,“在下一定秉公執法,絕不偏頗。”說著看向外麵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手中折扇“刷——”地合起。
“好了,開始吧。”
姬離看著慕湛嗤笑一聲,還真把自己當裁判了。
燕羽卻看到慕湛眼睛晶晶亮的,暗想兵器是她擅長之物,今日定要在慕湛麵前壓下她一頭,讓慕湛見識見識她的厲害!
下麵的工具已經搭建好,至於上麵搭著的東西卻蓋了布。
慕湛一揮手,紅布揚起。
第一把兵器,是一支箭。
看到這個,姬離了然一笑,燕羽怔了怔。
一支箭?
箭她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每天都要射那麼幾輪,她也清楚箭兩隻手就能折斷,上麵怎麼可能能站得住人呢?
她便搶先道:“沒有人!”
慕湛一笑,看向姬離,“姬小姐也認為箭不能承載人嗎?”
“一個。”姬離一笑。
“一支箭上麵怎麼可能站得住人呢?”
“我看這把肯定是燕小姐贏了。”
“是啊是啊,姬小姐果然是文臣之後啊,不懂兵器中的門道啊!”
“就是,俺家大柱從軍去了,回來給俺們展示的時候,那箭有時候還會被弦驚斷呢!”
慕湛聽到眾人的議論,高深莫測一笑,他的袖中還留著姬離的那柄暗器呢。
說這丫頭不懂兵器?
慕湛嗬嗬一笑,隻怕是浮生表象,眾人眼拙啊。
燕羽聽了譏誚一笑,隻覺得這局自己贏定了,不由有些得意,“姬小姐果然是弱質女流,不懂兵器之道,本小姐是不會嘲笑你的!”
姬離不辯解,隻是差人在耳邊說了兩句,那人一臉興奮地跑了下去。
“是與不是,還請燕小姐一觀。”
她方才差使人的時候,慕湛與許墨便都聽到了她的話,慕湛眼底劃過笑意,好姑娘,在這兒等著呢。
許墨溫柔沉默的眸子也漾出水紋,看著她的笑容隨即想到他還沒有找到跗骨丸的解除之法,不由有些黯然,心中將夏禹生捏成了小人狠狠蹂躪了一遍。
躺在床上養病的夏禹生打了個噴嚏。
“怎麼回事?誰想我了?”夏禹生嘀咕一聲,翻了個身,又不甘心地坐起來揉著頭發煩躁道,“艾希我說這個姬離,這都幾天了也不見來看看我?真以為本公子是鐵打的,連藥也不來換。”他兀自嘀咕幾句,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又躺下睡了。
這邊姬離差下去的人已經找了兩個一樣大的一歲的孩子站在了搭著的箭旁邊。
“燕小姐請看。”
眾人伸長了脖子去看,隻見那人扶著一個孩子穩穩地站在了箭上麵,而箭並沒有斷。
燕羽一怔,剛要說什麼,姬離食指在唇上點了點,“噓——燕小姐繼續看。”
燕羽隻好又看去,隻見那人扶著兩個孩子都站在箭上麵時,那箭便支撐不住,斷了。
人群中發出恍然大悟的“哦——”
燕羽一怔,反駁道:“你可沒說是小孩!”
姬離搖搖頭,目光憐憫,“燕小姐,小女說的是兵器能夠承載幾個人,難道在燕小姐眼中,小孩子不算人嗎?”
燕羽立馬被噎住。
孩子的母親也在人群中,當下臉色不善。
燕羽梗了梗,生硬道:“好吧,那這局算是你贏了。再來!”
姬離一笑沒吭聲,這般兩廂裏一對比,眾人便覺得燕羽有些輸不起了。
孩子的母親本身便有幾分刻薄相,當下便揚聲道:“什麼叫算姬小姐贏了?本來就是姬小姐贏了!燕小姐不是有骨氣的很?這怎麼明擺著的事反倒賴起賬了不成?”
燕羽一下子臉色十分難看,她本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更有幾時被一個平民這樣說過?
燕夫人眼見不好,拉住了燕羽,安撫地拍了拍燕羽的手。
“我兒莫要不開心,左右不過是一場女兒家的玩鬧,別鬧出別的事來。”
燕羽也是個孝順的姑娘,燕夫人都這麼說了,便也忍住沒有吭聲。
在你們看來,是一場玩鬧。
對我而言,卻是爭取慕湛的棋局啊!
燕夫人安撫了燕羽,若有所思地看看不動如山不動聲色的姬離,越看越沉默,越想越心驚。
這個姑娘,她明明一直在示弱,但是原本站在羽兒這邊的輿論卻不著痕跡地便倒了方向,她絕不相信是偶然。
燕夫人此時才心有所悟,暗歎自己也為他人做了嫁裳。
再看看自家的女兒,微微歎息,女兒喜歡慕湛,她是知道的,但是慕湛那樣的人,她見了都要退避三舍,更別提結親了。
但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慕湛垂下目光落在了塵世。
卻不是為女兒。
真是,鬧心。
慕湛的為人,亦正亦邪,就是自家老爺這許多年,也沒能摸清楚。
這個智多近妖的男人,不是女兒能夠駕馭的。
要是女兒有姬離一半的聰明,她都不會這麼操心了。
慕湛一笑,折扇往桌子上一敲,“第一局,姬小姐勝!”
正說著下麵已經擺上了第二件兵器。
這一次,是一柄畫戟。
燕羽有些犯難了。
畫戟並不是她所擅長之物,平日裏接觸也不多,她還真的不清楚這個東西能承載幾個人。
姬離若有所思地看了慕湛一眼。
慕湛挑眉一笑。
燕羽有些犯難了,她看著姬離眼睛一轉,“剛才是本小姐先說的,這次你先說!”
姬離目光在人群中一轉,一笑,“還是一人。”
人群一下子鬧騰起來。
“這畫戟的製作可不同於箭矢,這手執的木杆可是很實誠的。”
“怎麼可能一個人?姬小姐實在說笑吧?”
“姬小姐會不會是故意在讓燕小姐啊?”
“哎有可能哎。”
本來剛聽到姬離回答的燕羽還喜上心頭呢,畫戟怎麼著承載的人也比一個多,但是聽到眾人的議論她的臉就黑了。
姬離怎麼著就讓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