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見到的姬離臉色蒼白,神態懨懨的一臉病相,燕夫人目光閃了閃。
“燕夫人,小女重病,不能起身相迎,還請見諒。”姬離勉強撐起身子慘白著臉向燕夫人致歉。
燕夫人趕緊走上去兩步扶住姬離,“姬小姐說哪裏話,病成這樣自然要好好休息,行禮什麼的都是小事。”
姬離頷首,蒼白的額頭上汗珠滾滾。
燕夫人看到這樣子也不忍心再說什麼,揚手叫了大夫過來。
姬離也不阻攔,大大方方就讓大夫看,大夫診斷了半天搖搖頭歎息道:“小姐脈象紊亂,當是受驚所致,另外小姐體內似有慢性陰毒,老夫學藝不精,不能確診是何毒藥,小姐一定要另尋高明,及早查清啊!”
一言既出,震驚四座。
“什麼!”小桃第一個反應巨大,她聲音陡然拔高,不可置信地看向姬離,眼底都是驚慌與心疼。“小姐——”
姬離隻是最初怔了怔便冷靜下來,想來應該就是那跗骨丸發揮的作用了。
“小桃,不要聲張。”姬離冷靜下來,接著沒事人一樣看向燕夫人,“夫人此次前來是為昨日燕小姐與小女打賭一事吧?夫人不必多慮,此事完全是四公主與白小姐主導,燕小姐並沒有過錯,小女也沒有把賭注放在心上,不過是女兒家之間的小小切磋,愣是被誇大了。”她笑的溫婉,像是剛才聽見的中毒之人不是她一樣,“燕小姐性格倔強,自不會毀約,小女這就出去,與燕小姐說明情況,不讓燕小姐受那苦楚。”
她明明自己都被查出中毒了,竟然還想著救別人,還是輸給自己的人。
燕夫人對姬離的好感一下子陡增,連帶著最開始的一點埋怨也沒了,心疼地撫摸著姬離的頭發和善道:“說什麼呢?現在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嗎?你都中毒了,羽兒那裏我會勸的,你就好好休息吧,得趕緊找個好大夫來查清楚到底是什麼毒才是。”她說著,似乎是想起周氏的態度,看著姬離的目光充滿憐憫,“傻孩子,這不行,伯母會幫你請宮中的太醫的。”
她說著就轉頭吩咐一邊的隨從,“還不趕緊拿著本夫人的誥命去宮中請林太醫?”
姬離一把抓住燕夫人的手,誠懇道:“夫人,真的不用麻煩了,姬府是相府,要夫人給小女請太醫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她沒說完,看到燕夫人沉默下來的了然神情才微微一笑,“小女擔心家父生氣。”
燕夫人摸著姬離的頭歎息,“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不管怎麼說,小女的病是一下子好不起來的,但是燕小姐還這麼年輕,有那麼出色,怎麼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毀了名聲呢?還請夫人隨小女一同前去勸說燕小姐,大家看到我們化幹戈為玉帛,都不會責怪燕小姐的。這樣一來,於燕小姐於小女,都是極好的。”
燕夫人驚歎姬離的寬容與周全,“好孩子,羽兒生性歡脫,喜歡追著她父親鬧騰,伯母倒真想要你這樣乖巧的一個女兒了。”
小桃在一邊悄悄翻個白眼。
姬離笑道:“夫人寬宏仁慈,蕙質蘭心,小女自歎不如,哪裏敢給夫人做女兒?”
隻要是個女人就沒人不喜歡聽好話,姬離一番話誇得燕夫人十分開心,故意生氣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本夫人說敢自然就敢。”
姬離歉疚一笑,“家母雖不在世了,小女卻夜夜夢回,不敢忘卻,隻好對不起夫人的熱心了。”
燕夫人才想起來柳氏早逝,這孩子在周氏手底下想來日子過的辛苦,哎,不由歎息一聲,“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也不再強求,反倒越發覺得姬離順眼了。
姬離就這樣和燕夫人雙雙來到了東街大街。
姬離一出現,躁動的人群便不約而同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事件漩渦中心的兩人。
燕羽穿著一身淡粉色衣衫,站的筆直,雪膚冰肌,瑩瑩而立,佳人回眸時所有人的心便為之一顫。
姬離卻穿著玄金長袍,襯得蒼白的肌膚更是白的透明,領子邊卻有一圈雪白的絨毛,尖利的下巴如玉雕般精美,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穿著這樣的衣服怎麼看都覺得熱,但是她穿著卻怎麼都覺得帶著病態的貴氣。淡漠的眼神看來時,更是拒人千裏之外。
眾人左右看看,都覺得眼前的畫麵太過美好。
姬離看著燕羽,突然咳嗽幾聲,驚醒了眾人,眾人才發現,姬離好像病的很嚴重啊。
“聽說姬小姐昨天回去就暈倒了,看樣子真的病的不輕呢!”
“哎姬小姐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打敗燕小姐啊!”
“說的也是,那這一出又是什麼意思?”
姬離上前握住燕羽的手,懇切道:“燕小姐,昨日之約不過玩笑,燕小姐怎麼還當真了?燕小姐千萬不要行此不雅之事,不然小女心中愧甚!”
眾人一聽,紛紛開始讚揚姬離大度。看臉的世界從古至今,人們肯定不忍心看到這樣漂亮的燕羽跪爬過東街,那樣真的太不雅觀了!
雖然說你表現地十分端莊嚴肅,為家族還自請出族,聽上去十分大義凜然,但是那樣的動作做出來,怎麼都覺得心裏膈應的慌。
就像是姬婉,明明那麼漂亮的姑娘,失禁的樣子被慕瑜看見以後,慕瑜照樣再也提不起興趣。
燕羽想得簡單,本來穿的這麼亮麗是在想著,她做的是有辱門風的事,但是她得表現的好一點,顯示出氣節來。
但是她卻忽略了一種對比。
她漂亮,姬離更漂亮。
她氣質高昂,姬離便病態柔婉。
這樣一對比,人們便會不由自主將心偏向看上去可憐一點的姬離。
再加上你越漂亮,你做出那樣的事帶給人的反差會越大,人們的心髒越無法承受。
“就是,燕小姐別爬了!大姑娘家的。”
“雖然是你輸了,但是姬小姐不計較了,燕小姐就不要硬撐著了。”
燕羽聽到眾人的議論身體一僵,顯然沒想到剛才還在誇她有骨氣的人怎麼就轉了話風,咬著唇看向姬離時,姬離隻是淡淡微笑著,不近不遠,恰到好處。
燕羽心裏有氣,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看到姬離她總是有一種卑微感。
很奇怪是不是?
但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我輸了就是輸了,我燕羽雖不是君子,卻也信守承諾!”話音擲地有聲,眾人愣了愣,不再吭聲。
姬離也“適時”地愣了愣,尷尬地看向燕夫人,一臉“你看我勸她她不聽我的怎麼辦啊?”的表情。
燕夫人也沒想到女兒怎麼就鑽了牛角尖,這明明大家都不在乎了,你在這較什麼勁?
“羽兒啊,姬小姐都不在乎了,這樣的賭局從未聞之,你怎麼還卯上勁了?”
燕羽咬著唇,她也不想這樣的,但是她就是不想在姬離麵前處於下風,不想在姬離麵前認輸。
姬離得體而笑,一臉大度,“燕小姐若真是覺得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不如就同小女再比一局吧。”
燕夫人一愣,看向姬離。
“比什麼?”燕羽警惕道。
“燕小姐擅長器械,那麼我們便來賭兵器吧。”
街邊酒樓上,慕湛靠著窗邊翹起了唇角。
賭兵器?小離兒,你花樣還真是多呢。
一邊的許墨慢悠悠舉起茶杯,看到慕湛的笑容一愣,“你竟然也笑了,在看什麼?”說著便要起身來看。
慕湛立馬關住窗子坐下,麵無表情道:“沒什麼,喝茶吧,待會還要進宮呢。”
許墨皺皺眉,搖頭坐下來,“沒什麼你笑的那麼開心做什麼。”
慕湛挑挑眉,“就,笑笑。”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耳朵卻悄悄豎起來,內力一凝,窗外的聲音便清晰可聞。
“兵器?”
“這賭兵器還聞所未聞呢!”
“聽過比武,卻還不曾聽過賭兵器,這不知要怎麼比?”
眾人議論紛紛。
也有人提到了別的地方,“這姬小姐可是文臣之後,從沒聽說過會武,這與燕小姐賭的可是燕小姐擅長的,當真是寬宏大量!”
“早聽說靖王休她的事十分可笑,如今見了姬小姐本人,倒覺得這般風姿沒能嫁入天家確實是有些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
“別說了別說了,快看看那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