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能好到哪裏去
“當初你進京的時候為什麼說自己是陸家嫡女，侯爺是因為這個才收你做學生的嗎？”葉玢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當下幾人紛紛變了臉色。
陸知言臉色尤為難看。
她還當都是陸難的好朋友，沒曾想會聽到這種尖銳的問題。
“囡囡本就是我陸家的嫡女，至於侯爺為什麼收她做學生這位姑娘何不去問侯爺，問囡囡算什麼？”陸知言沒好氣的道。
平日她都是好說話的性子，隻是卻見不得有人拿陸難的事來說道。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葉玢張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葉玢沒有惡意，她說話一向如此，我們說了她幾次都改不過來，陸姑娘多包涵。”張相卿有些無奈的道。
她們沒少為這個說葉玢，每次葉玢都答應得好好的，一轉身那張嘴還是老樣子，之前還把齊少萱氣哭過。到底沒什麼壞心思，這些年磕磕絆絆的也就過來了。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話。”葉玢很快道歉。
她對陸難的身份倒不在意，隻是好奇齊垣為什麼會收陸難做學生。
“阿姐，你別生氣，葉玢很好的。”陸難抱著陸知言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
之前葉玢還老提醒她封幸不是什麼好人，要她不要跟封幸來往，封幸是個紈絝沒錯，不過也不算是壞人。
“是我要做先生的學生的，經不住我死纏爛打先生就答應了，我先生是個很好的人。”陸難認真的道，說完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
幾人驚詫的看著她，什麼叫死纏爛打？
靖勇候是死纏爛打就會答應的人？
“好了好了這回心安了吧，你要是想做侯爺的學生，改日也去對他死纏爛打，看他答不答應你。”王君挽對著葉玢調侃道。
葉玢哪裏敢，見著齊垣她都不開口。
“我先生不收學生了，你死纏爛打也沒有用的。”想到之前齊垣的話，陸難又很快道。
她有自己的私心，也希望自己在盛京的時候齊垣隻有自己這一個學生，就算他還要收別的學生也等她離開盛京再說——她很快就要離開了。
“九叔向來說話算話，說不收往後定不會再收。”齊少萱也補了一句，好讓葉玢死心，免得以後再問陸難這種問題。
陸知言的臉色緩和一些，看上去仍舊不是很高興。
“我聽說你最近和皇後娘家的公子走得很近？”王君挽笑道，說著還碰了碰陸難的肩膀。
餘下的人紛紛好奇的看著陸難。
“我想嫁給文淵哥哥。”陸難認真的點頭道。
陸知言不住的皺眉，這說的是什麼話，八字還沒一撇，這能隨便掛在嘴邊嗎？再一想到咄咄逼人的陸淩雲，陸知言又覺得陸難早些嫁人是件好事。
“永州離這裏很遠的。”齊少萱歎道。
她要嫁的人不在盛京但離盛京也不遠，馬車趕得快一些，要不要一天就能回來，可陸難要是嫁去永州，回來要趕小半個月的路。
陸難心道：遠些才好。
“倒也不妨事，厲公子一表人才，倒是比盛京的許多兒郎都要好。”張相卿中肯的道。
仔細想想，她還真想不到盛京哪一個兒郎跟陸難般配。
“我也覺得。”陸難笑嘻嘻的，臉上不見半分羞澀。
陸知言心下感慨，覺得陸難怕是都不清楚嫁人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我不知道文淵哥哥願不願意娶我。”話題一轉，陸難有些惆悵的道。
眼下人多，總有人能給她出主意吧？
“我要是厲家的公子，你願意嫁我就在心裏燒高香了，哪裏會不願意。”王君挽笑道。
話雖如此，眾人心裏清楚，陸難如今是這樣的身份，長相又不是世家大族中意的兒媳婦那一掛，說不準厲家真的不會同意。
這關鍵還是要看厲文淵本人的態度，他上頭有個哥哥，若是他一再堅持要娶陸難，想來厲家最後也會答應，更何況陸難還得皇後的青睞，有皇後從中周旋就不成問題。
眼下就看厲文淵對陸難是否有意。
“你不妨試探他一下，到時候就知道他願不願意了。”王君挽又笑道。
“怎麼試探啊？”陸難很快問。
按她的性子肯定是直接問，可上次她問了，得到的回答卻不是那麼滿意，她覺得厲文淵好像是願意娶自己的，又好像他也不是那麼喜歡自己。
王君挽笑吟吟的，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湊到陸難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陸難聽得睜圓了眼睛。
“囡囡別聽她的，自己的親事都還沒定下來就給別人出餿主意。”張相卿把王君挽拉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陸知言的表情。
陸知言還在呢，王君挽這樣給陸難出主意的確不好。
隻見陸知言麵上並沒有不悅的表情，倒是跟一旁的齊少萱一樣，滿是好奇。
這對陸知言來說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她正想著怎麼才能迅速把陸難的親事定下來，眼下就有了人選，還是連張相卿都稱讚的人選。
陸難怔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想王君挽說的到底可不可行。
“我改天試試。”最後她道。
“這天下的好男兒多的是，就是他不願意也不打緊，你這樣好的姑娘，不娶你那是他的損失。”王君挽又道。
餘下的幾人都笑起來，陸難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才不好呢，尤其是在阿姐和張相卿麵前她就更自慚形穢。
幾人說笑一陣，又約了下次賞花的日子，然後才各自散去。
回家的馬車上，陸難正打算閉目養神，陸淩雲開了口。
“囡囡喜歡那位厲公子嗎？”她輕聲問。
厲文淵送陸難回家的時候，陸知言曾遠遠地見過一次，倒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若是以前她定不會讓陸難同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來往。
今時不同往日，她終於明白陸知行常說的那句“兩者相較取其輕”是什麼意思。
“文淵哥哥很好的。”陸難點點頭。
對她好的人她都喜歡，就像很多人都說封幸不是好人，但他幫過自己的忙，陸難覺得他很好，也喜歡跟他來往。
再一想到昨兒的事，陸淩雲心頭越發酸澀。
“方才那位王姑娘教了你什麼？”
“這個是秘密，不能告訴阿姐。”
陸知言也不追問。
“不如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娘，讓娘來看看那位厲公子是不是囡囡的良人？”她提議道。
他們到底年輕，看人不準，告訴長輩也免得以後落下話柄。
陸難很快拒絕：“阿姐先不要告訴娘，萬一文淵哥哥不喜歡我怎麼辦，等我是試探完了再告訴娘好不好？”
要是早早的告訴季淑貞，萬一厲文淵不喜歡她不願意娶她，那多丟人。
“好。”陸知言一口應下，心裏卻想著還是要跟季淑貞和陸知行說一下這件事。
……
跟陸淩雲協商無果之後，陸知行就吩咐自己府上的下人，往後沒有自己的允許不準放陸淩雲進府，登門被攔下，陸淩雲就半道截了陸難的馬車。
還算寬敞的車廂裏，母女倆相對而坐，陸難垂著腦袋不說話。
也不知為什麼，一見到陸淩雲她就莫名的心虛，就好像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尋常她都不敢去看陸淩雲的眼睛。
“阿行找我了。”陸淩雲先開了口。
陸難依舊低頭不語，知道那天的事，哥哥肯定會去找阿娘的。
“陸難，你的命是我給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陸家給你的，你又為陸家做過什麼呢？”她語調輕緩，一字一句的叩問。
“不是一句你不記得了就可以抹掉所有事情，你早晚要想起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錯失了多麼好的時機。”她繼續說著，陸難緩緩抬起頭來。
阿娘臉上是她看不懂的表情，不似以往的高傲輕蔑，阿娘臉上覆著一層厚厚的悲傷，怎麼都化不開，抹不去。
“哥哥說我不需要為陸家做什麼。”陸難小聲反駁。
哥哥說如今的陸家很好，不需要她做什麼，她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就是需要他也不會讓你做什麼。”陸淩雲臉上又有了輕蔑的表情。
陸難知道阿娘說的都是對的，想了想她問：“當初進京是我自己願意的嗎？”
除了阿娘，陸家的其他人因為護著她都不願對她說以前的事，好幾次陸難想問阿娘又覺得害怕，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別問，別問，什麼都別問，不知道最好。
“難不成是我逼迫你？”陸淩雲輕笑道。
當初到盛京來的確是陸難自願，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陸淩雲不曾勉強她半毫分。
“阿娘知道阿讓嗎，他是我身邊的護衛。”陸難忽的道。
陸淩雲仔細想了想，想起以前她身邊的確有一個帶著麵具的護衛，如今她身邊不也有一個護衛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見陸淩雲麵露疑惑，陸難便知道她對阿讓也不熟悉。
“阿娘能不能告訴我，我失憶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是不是和現在很不一樣？”
陸淩雲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反問道：“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你覺得自己能好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