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飽飽口福
打剛記事起，陸難就盼著阿娘能管教自己，記憶中她不曾盼來過。
“五日後跟我去個地方。”陸淩雲開口把自己過來的目的說了。
“阿娘要帶我去哪裏？”陸難下意識的問。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心裏都明白的。
“你不必知道，五日後我會過來接你。”說著陸淩雲就站起身來。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地上的話本，輕蔑的笑道：“往後還是少看一些。”
越看越蠢。
陸難連忙點頭，道：“阿娘說的我都記著了。”
不看話本子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她願意聽阿娘的——實在忍不住，她可以讓殿春給自己念。
“阿娘要走了嗎，您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家裏的廚娘是青州來的，會做很多青州的菜，您要不要留下來嚐嚐？”
見陸淩雲準備往外走，陸難忙開口道道。
陸家人進京到現在她都不曾跟阿娘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過飯，再加上失了記憶，她已經記不起上一次跟阿娘一起吃飯是什麼情景。
陸淩雲停下腳步，陸難一臉希冀的看著她。
“見了你，再好的飯菜也是枉然。”她不客氣的道。
說完也不管陸難是什麼反應，陸淩雲迅速離開，陸難覺得心裏酸澀卻又流不出眼淚來。
這些諷刺挖苦的話她聽慣了，小時候阿娘若是願意跟她說話，說的大多是：你可真難看。
聽得多了陸難就一直覺得自己難看，她也想變成阿姐那樣，也想被人誇讚——尤其是被阿娘。
便是如今到了盛京，有許多人說過她好看，陸難心底也不敢相信，隻覺得那些人善良，願意說好聽的話來哄自己。
陸淩雲一走，殿春迅速走進屋來。
“姑娘，您沒事吧？”殿春焦急的問。
作為陸難的貼身丫鬟，殿春也從未從陸淩雲那裏得過好臉色，她心疼陸難，於是對陸淩雲便喜歡不起來。
“我當然沒有事，過幾天阿娘要帶我出門，殿春你快想想到時候我要穿什麼衣裳吧。”陸難故作輕鬆的道。
阿娘喜歡阿姐，那她就不能穿顏色太豔的衣裳，頭上也不能戴太多首飾，口脂要抹，不然氣色不好。
“姑奶奶要帶姑娘去哪裏？”殿春皺著眉頭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不覺得陸淩雲會突然啊轉了態度對陸難好起來。
“阿娘沒說，隻說了到時候會來接我。”
殿春不再多問，待服侍陸難睡下之後，便去了陸知行的院子，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與陸知行。
次日一早宮裏就來人接陸難，陸難拎著原本打算帶給茹兒的點心上了馬車。
到了長春 宮，陸難見到了皇後和厲文淵。
“帶了什麼吃的，拿來本宮看看。”在她愣神的空檔皇後開了口。
“是我家廚娘做的梅花香餅。”
這是茹兒點名要吃的，沒曾想最後自己帶進了皇宮，蘭初上前來拿走她手中的食盒，沒再拿下去，而是當著眾人的麵取出裏麵的點心，然後端到皇後麵前。
“文淵也嚐嚐，囡囡家的廚娘是打青州來的，做的點心跟盛京的還是有些區別。”
在皇後的示意下，蘭初將那盤點心端到厲文淵麵前，他在陸難飽含期待的期待下嚐了一口。
“好吃嗎文淵哥哥。”陸難盯著厲文淵的喉嚨看，確認他把點心咽下去之後立即問。
皇後笑眼看著兩人。
“甚好。”厲文淵臉上帶著儒雅的笑，心道：被她那樣看著，誰能說得出不好的話。
陸難喜歡聽誇獎的話，不管誇的是自己還是自己身邊的人她都一樣的開心。
“你若是喜歡，下回囡囡再進宮的時候本宮把你也叫上，讓你飽飽口福。”皇後意味深長的道。
飽飽口福，也飽飽眼福。
厲文淵但笑不語，他看著陸難，見她笑得歡喜，便知道陸難沒聽出皇後話裏的深意來。
“快到本宮身邊來。”皇後又朝陸難招招手，陸難乖巧的走過去，皇後親昵的拉著她坐下來。
“元宵那晚沒嚇著吧？”皇後問。
那晚她特意安排人帶厲文淵去見陸難，事後肯定要問問厲文淵有什麼感受，一問才知道當晚陸難遇到那樣的事，是以今兒才將人接進宮來。
“有一點點，不過我沒有受傷，後來還遇到了先生。”陸難如實答道。
遇到先生的歡喜足以抵消受到的所有驚嚇。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皇後方才歎道：“都十六了呢。”
原先將陸難當做自己女兒的代替，皇後沒在意過陸難的生辰，後來陸難在宮裏出事，等她在意時陸難的生辰已經過了。
一提到自己的年紀，陸難就會想到在自己生辰那日死去的阿讓，臉上的笑都變得有些勉強。
“如今你阿娘來了盛京，可有為你相看親事？”明明是問陸難，皇後卻看著厲文淵。
按理說她是不該當著厲文淵的麵問陸難這個問題的。
陸難迅速搖頭，阿娘才不會給她相看親事。
“我的親事要等我阿奶進京。”陸難認真的道，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羞赧。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不過等我阿奶進京我就要回青州了。”她有些為難的道。
到時候她回了青州，阿奶又在盛京，該怎麼給她找好人家呢？
難不成要她自己找？
可她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算得上是“好人家”。
真叫人為難。
“陸家人都來了盛京，你回青州做什麼？”記得陸難以前說回去是為了快些恢複記憶，皇後又道：“不若本宮給你請大夫，你便是不回青州也能快些想起來。”
陸難迅速搖頭。
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不想留在盛京，就好像留下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娘娘，我想回青州的，我都不知道如今青州是什麼模樣。”陸難佯裝無事一般笑道。
十年過去，青州肯定也不再是自己記憶裏的青州。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皇後也不好再勸什麼，隻得換了話題道：“你來盛京這麼久了，對盛京可有些熟悉？”
“熟悉的，我以前每天在先生家練完字都會上街去玩，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陸難有些得意的道。
皇後無奈的搖搖頭，看向厲文淵時，見他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文淵再過些時日就要回永州，本宮不便出宮，不若你代本宮領著他四處玩玩。”皇後提議道。
陸難微微蹙起眉頭。
“文淵哥哥不是每一年都來盛京嗎，怎麼還需要人帶著？”
“……”
皇後臉上的笑變得有些尷尬，她總是把陸難當成小孩子來哄，沒想到陸難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厲文淵臉上的笑意更深，與皇後不同，他隻覺得陸難性子單純，便是知道她失憶也沒當她是孩子過。
“文淵每年來一次，待不了幾天就走了，更何況盛京一年一個樣，就是去年記住了今年興許就有了變化。”
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陸難點點頭。
“那文淵哥哥什麼時候離開盛京啊？”陸難轉向厲文淵問。
若是明後兩日就走，那他還有時間跟自己一起上街玩嗎？
“時間還未定下來。”厲文淵笑言。
他心裏明白，不管結果好壞，自己和陸難之間沒個說法皇後是不會放自己離開的。
“我每日都要到先生家練字，有時候會在侯府用午飯，隻有下午才能帶文淵哥哥一起玩。”
想到之前陸淩雲跟自己說的話，陸難又道：“有時候我下午還有別的事，那就不能帶文淵哥哥一起了。”
既是皇後交代的事情，還是要提前把話說清楚。
“瞧你這孩子，那裏就用得著安排得這麼仔細，你隻要記著閑時出門叫上他就行了。”皇後嗔道。
陸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淵哥哥住在哪裏，到時候我該怎麼找你呢？”陸難又問。
哥哥叮囑過她，伴君如伴虎，對皇後亦是如此。
陸難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皇後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好，皇後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敢不放在心上，生怕自己做錯什麼會連累陸知行。
“這樣吧，一會兒你們一道回去，順便去認個門，到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去找他了。”皇後搶在厲文淵之前開口。
陸難點頭應下。
沒坐一會兒，宮人就來報，說是太子過來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
“你們倆先回去吧，本宮跟太子有些話要說。”皇後對兩人道。
陸難求之不得，朝皇後行了禮後就跟著厲文淵往外走，兩人剛走到門外就遇上宋緒之，就是不抬頭陸難都能感受得到太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善。
知道宋緒之不喜陸難，厲文淵還往陸難麵前擋了擋，宋緒之冷哼一聲這才進了門。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厲文淵對陸難道。
陸難抬首對他道：“不是要帶我認路嗎，應該先去文淵哥哥家。”
要是就這樣送自己回家，以後她上哪裏去找他？
“不妨事的，我會將地址告訴你的丫鬟，等你什麼時候得了空，遣人去送個信就行。”
哪裏就真的需要她親自跑一趟去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