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燒香
“你不常在盛京不認得,這是陸家的姑娘。”皇後又對曆文淵道。
曆文淵倒是聽說過上一任狀元郎姓陸,這位姑娘就是他家的?
“陸姑娘。”曆文淵朝陸難微微作揖,十分有禮。
“你笛子吹得真好,我很喜歡。”陸難看著曆文淵手中的柳笛道。
聽到笛聲的時候她還以為這是宮中的哪一位貴人,沒想到是個年輕的公子。
“陸姑娘過譽了。”似是沒料到陸難會那樣直接的誇自己,曆文淵好半晌才說了這麼一句。
“你就不必自謙了。”皇後又轉過來對陸難道:“文淵可是永州有名的才子。”
便是放在盛京也是排得上名的青年才俊。
陸難跟著笑了笑,沒說什麼,她的哥哥是狀元郎,先生又那樣厲害,如今才子兩個字實在入不了她的眼。
“母後,我同表兄還有些事,就不耽誤您賞花了。”一直被晾在一邊的宋緒之沉著臉開了口。
如果他沒猜錯,皇後是想撮合陸難跟曆文淵,可惜她不知道陸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一番好意終究是要被辜負了。
“你們去忙吧,囡囡在這裏陪著我就行了。”皇後朝兩人擺擺手。
囡囡?曆文淵不由得多看一眼陸難,他基本每年都會到盛京來給皇後賀歲,還不曾見過皇後對盛京誰家姑娘這樣好。
對上曆文淵朝自己投來的視線,陸難朝他笑了笑。
宋緒之和曆文淵兩人拜別皇後,很快離了禦花園。
“殿下,方才那位陸姑娘跟前兩年的哪位狀元郎有什麼關係嗎?”一出禦花園曆文淵便開口道。
方才皇後出聲,他一抬眼就注意到了皇後身邊的陸難,她穿著白色的披風,上麵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披風很長,把她整個人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顆腦袋,頭上珠翠滿堆,鳳翅雙插,襯得她眉眼越發的嫵媚,讓人疑心是禦花園那一株花草成了精。
開口時語氣嬌軟,臉上又帶著幾分稚氣,兩種不一樣的氣質在她身上融合,異常的和諧。
宋緒之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審視的看著曆文淵。
“她是陸知行的妹妹。”想了想他又道:“她不是什麼好人,往後你離她遠一些,免得著了她的道。”
曆文淵心下詫異,自己的這位太子表弟待人向來和氣,因何故這樣評價一個閨閣女子?這麼一來他對這位陸姑娘更好奇了。
什麼樣的女子能得皇後青睞,又得太子這樣的評價?
陸難在禦花園裏折了幾枝臘梅才隨著皇後回到長春 宮。
“本宮今兒喊你來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看著頭上簪著臘梅花的陸難,皇後臉上的笑意更甚。
“娘娘您說。”
折了花,如今陸難眉開眼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得了什麼寶貝。
“本宮這段時間心緒不寧,睡都睡不好,想請你到廟裏去替本宮燒一炷香,你願意嗎?”
陸難沒有立即答應,隻一臉擔憂的看著皇後。
“娘娘讓太醫看過了嗎?”
既是不舒服,不應該請太醫診脈嗎,燒香拜佛有什麼用?
這些話她不敢說出來。
“看過了,你若是不想去,本宮再另尋他人。”皇後麵色不改。
“我願意去的。”陸難很快道,都說拿人手短,皇後賜給她那麼多東西,她都沒為皇後做過什麼,不就是燒一炷香嗎,這有什麼難的。
“要去哪一座寺廟啊?”她又接著問。
要是皇後娘娘說隨便哪一座,那她就讓先生帶自己去雍林寺。
“你既是答應了,旁的事就交給本宮來安排,十二那一天本宮會派人護送你去。”皇後笑道,沒問之前她就知道陸難一定會應下來。
既然皇後都這麼說了,陸難也就不再多問。
在長春 宮陪皇後又說了一會兒話陸難這才出宮,皇後派人一直將她送到陸家大門口,已經出了一趟門,陸知言就不準陸難再去靖勇候府。
十二那天,一早就有一輛馬車停在陸家大門口,記得要去廟裏為皇後燒香祈福的事,前一日陸難就同齊垣告了假,今兒又起了個大早,收拾洗漱,用了早飯之後就帶著殿春上了馬車。
皇後說了一切自有她安排,陸難隻要帶上丫鬟出門就行,車夫趕著馬車走了一會兒之後停了下來。
“姑娘,請下車。”外頭傳來車夫的聲音。
有人打起車簾,殿春先行下了車,隨後將陸難扶下來。下車之後陸難不禁皺眉,不是要去燒香嗎,這是城門口,為什麼要在這裏停車?
“陸姑娘?”有人喊了一聲。
陸難轉頭去看,是曆文淵,他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詫異,似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自己。
“文淵哥哥,你怎麼在這裏?”陸難忙問。
見她一臉疑惑,曆文淵卻是很快想明白,皇後要他護送一個人出城一趟,原本還好奇什麼人能讓皇後來找自己,如今見到陸難他就都明白了。
許是家中父母同皇後提起了自己的親事,皇後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姑母要我替她護送一個人出城,沒想到那人就是陸姑娘。”
陸難終於明白過來,方才出門時她還好奇,皇後怎麼就隻派了一個車夫跟自己一道出門,原來曆文淵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快些出發吧,早去早回。”陸難催促道。
殿春又扶著陸難上了馬車,曆文淵騎馬走在馬車前麵,如此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來,這回終於到了目的地。
不比雍林寺的山路陡峭,這回他們去的時候是盛京有名的元禪寺,元禪寺香火旺盛,為了方便貴人上香,便修了一條直通寺廟門口的路,別說是馬車,就是乘坐轎子也不顛簸。
馬車停在元禪寺門口,殿春扶著陸難下了馬車,曆文淵就站在一邊等著。
“文淵哥哥。”陸難一下車就先朝曆文淵笑了笑。
他是皇後娘娘的外甥,皇親國戚,也不是自己能隨便得罪的。
跟雍林寺的荒涼冷清不一樣,元禪寺殿宇嵯峨,宮牆高聳,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
“我們進去吧。”曆文淵對她道,陸難點點頭,一行人這才進了元禪寺。
皇後早就安排好,陸難他們一進寺裏就很快就有僧人來給他們引路,進了正殿,寺裏的僧人遞給陸難一炷香,陸難虔誠的對著佛像拜了拜,僧人接過香拿去插上。
她其實並不是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小時候她身子不好,阿奶經常到廟裏給她祈福,但是陸難自己卻是一次都沒有去過,之前幾次去雍林寺也都沒有好好地拜過佛。
陸難心底覺得燒香拜佛並沒有多大的用處,她小時候那樣虔誠的跪在在阿奶供著的觀音麵前,求觀音娘娘讓阿娘對自己好一些,但觀音娘娘從沒有讓她如願過。
在蒲團上跪了好一會兒,將為皇後祈福的話都說了一遍之後,殿春才扶著陸難起身。
大殿裏佛像森嚴,陸難看得有些心虛。
“文淵哥哥,我們回去吧。”陸難來到曆文淵身邊道。
一到這種地方,她就會想到雍林寺的一處偏殿裏,角落裏那盞小小的長明燈。
“寺裏的齋飯很有名的,等吃過了飯,歇會兒再下去也不遲。”曆文淵道。
提到吃的,陸難還真有些餓了,於是也沒有拒絕,寺裏的僧人將他們帶到客堂去,然後很快端來齋飯。陸難吃東西時極認真,曆文淵好幾次想開口都找不到機會。
“陸姑娘是陸知行的妹妹?”終於,等她放下碗之後曆文淵忙開口道。
今兒他一直在觀察陸難,可怎麼看都看不出有哪點會讓太子說她“不是好人”,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啊,他是我哥哥。”陸難話裏滿是自豪。
“陸姑娘何時來的盛京?”
陸難搖搖頭:“我摔傷腦袋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殿春好像說過我們是去年二月到的盛京。”
曆文淵不語,這個摔傷腦袋可大可小,他還不清楚陸難究竟是什麼情況。
“永州好玩嗎?”陸難又問。
她其實不是很想回青州,尤其是回去之後隻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比不得盛京繁華。”曆文淵謙虛道。
實則永州物產豐富,地廣物博,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當年開國皇帝定都時,就在永州和盛京兩地猶豫。
“也不是繁華就好玩呀,青州也沒有盛京繁華,可是我還是覺得青州好玩一些。”陸難糾正他。
她說的好玩就真的隻是好玩。
曆文淵隱隱約約想起來上一任狀元郎是青州人氏。
“陸姑娘往後是要在盛京久住了嗎?”
“我很快就要回青州了。”想想陸難又改口,“也沒有很快,但是我是要回青州的。”
就像先生說的,不想連累哥哥她就隻能把事情處理好再走。
“文淵哥哥呢,你還會回永州嗎?”
曆文淵點點頭,道:“過完元宵我就回去了。”
“真好啊。”陸難不由得歎一聲。
她要是也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離開盛京就好了。
“你若是回了青州,娘娘該舍不得了。”曆文淵道。
公主去了之後,他沒見過皇後待盛京的那位小姐如此好過,他知道太子和張相卿的事,就連張相卿皇後都一直隻是客客氣氣,算不上多親近。
“我也舍不得。”她輕輕笑道。
舍不得先生,舍不得哥哥和阿姐,舍不得阿娘……舍不得許多人,可留下來她又不知如何自處。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陸難又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文淵哥哥。”
曆文淵遂了她的意,兩人起身出了元禪寺,陸難上了馬車,曆文淵依舊是騎馬,回程的速度放慢了些,走了一個多時辰才進城。
這回曆文淵一直將她送到陸家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