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要走
太子的護衛剛到，還沒來得及下水，就聽噗通一聲，伴隨著幾聲尖叫，齊垣躍進了湖中，宋緒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都忘了吩咐身邊的侍衛。
“還不下去救人。”回過神來之後宋緒之朝那些侍衛道。
於是幾個護衛也紛紛下了湖。
齊垣跳下去之後便潛進水底沒了蹤影。
度日如年，殿春這樣想，皇後這樣想，宋緒之也這樣想。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出來了。”隻見齊垣浮出水麵，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正是眾人都在找尋的陸難。
齊垣帶著陸難往岸邊遊去，上岸後又將人打橫抱起，皇後和太子迅速圍了過來，隻見齊垣懷裏的人麵色青紫，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嬌妍明媚，看上去就像是沒了生息的人。
“快把她帶長春 宮。”顧不得那麼多皇後忙吩咐道，“禦醫在哪裏，快把禦醫給本宮叫過來。”
宋緒之擋到齊垣麵前，想說些什麼，齊垣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繞過他往長春 宮去。
將陸難帶到皇後的寢殿，很快有宮女圍上來給她換衣裳擦身子，齊垣自然而然的退了出去。
“娘娘，大殿裏的那些人……”玉嬤嬤上前請示皇後。
陸難跌下湖的事還沒查清楚，皇後下命不準放走任何一個閨閣小姐。
“等一會兒要不了她們的命。”皇後冷聲喝道。
這個時節湖水快要結冰，冰涼刺骨，陸難在水裏待了太久，如今生死難測，女醫正在給她施針，如今皇後也是心急如焚。
女醫施完針，前來稟告皇後。
“怎麼樣了？”皇後先開口問。
女醫麵色凝重。
“回皇後，陸姑娘原本就有些舊疾，如今又在水裏待了這麼長時間，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下官已經給她施了針，晚些時候陸姑娘便會發熱，熬過去就好了。”
熬過去就好了，熬不過去自然隻能準備後事。
又或許熬過去後，人就燒成了傻子。
皇後聽出女醫的言外之意，她凝眉喝到：“把太醫院的那群人都給本宮叫過來，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她要是醒不過來你們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
大殿裏，十多個閨閣小姐還留在這裏，眾人麵色各異，有的麵露焦急，有的一臉不耐煩，還有的臉上是看戲的表情。
皇後沒來，來得是她身邊的玉嬤嬤。
“嬤嬤，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啊？”
“是啊嬤嬤，我們都在這裏等好久了。”
“……”
見到玉嬤嬤，有幾個小姐大著膽子上前問，玉嬤嬤板著臉，渾身都是威嚴，哪裏還有麵對陸難時的那種和藹。
“娘娘命老奴來給各位小姐帶個話，如今陸姑娘生死未卜，隻能委屈諸位小姐留在宮裏，什麼時候陸姑娘醒了，小姐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聞言，大殿裏又是一陣小騷動。
“又不是我們推她下去的，我們又不是犯人。”有個小姐高聲道。
方才玉嬤嬤的話不就是將她們軟禁在這裏嗎？
“依這位小姐的意思，皇宮是給犯人住的嗎？”玉嬤嬤冷笑道。
“我……”那位小姐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諸位小姐也不必著急，娘娘說了，若是有誰看到了什麼，有什麼想說的，今晚盡管去長春 宮找娘娘，到時候娘娘自有重賞。”玉嬤嬤又接著道。
如今皇後牽掛陸難，分不出心來料理這些個嬌小姐。
“老奴的話也帶到了，請諸位小姐隨著宮人們下去歇息吧。”玉嬤嬤拍拍手，十多個宮人從外麵走進來，一人站到一個小姐身邊，請她們隨自己下去歇息。
沒得反抗，小姐們隻好乖乖聽話。
“嬤嬤。”張相卿快步來到玉嬤嬤身邊，“嬤嬤，陸姑娘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方才離得遠，她隻看到靖勇候把陸難撈了上來，沒看清陸難是什麼模樣。
不過這樣的天氣裏在水裏待了那麼長時間能好到哪裏去。
陸難顧著吃東西，沒看到皇後說的那些奇花異草，原本是讓張相卿也跟自己一起去看，恰好張相卿今兒有些不舒服，也就沒有隨她一起。
“有禦醫在為陸姑娘診治，張小姐不必擔憂。”玉嬤嬤恭敬的道。
張相卿也不再多問，隨著另一個宮人離開大殿。
入了夜，皇後坐在陸難的床邊，陸難麵色潮 紅，已經開始發熱。
“娘娘回去歇著吧，老奴守著就行。”玉嬤嬤上前勸解。
皇後搖了搖頭，接過玉嬤嬤手中的帕子親自給陸難擦拭額頭。
“嬤嬤還記得嫣兒嗎，她那時候也是這樣躺在床上，我就睡了一會兒她就走了。”回憶起往事，皇後語氣悲戚。
她的嫣兒原本健健康康，忽的患上急病，都不等太醫弄明白那是什麼病症就沒了，而嫣兒離開的時候她因為太累在床邊睡著了，醒來時嫣兒已經沒了生息。
玉嬤嬤無言，皇後本就把陸難當做嫣兒公主的替代，如今陸難這樣躺在床上恰恰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你說是不是我害了她，她今兒要是沒有進宮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我要是沒有把她當做嫣兒，三番兩次讓她進宮陪我說話，她也不會遭人嫉恨……”皇後絮絮叨叨，話裏滿是自責。
“能得娘娘看中是陸姑娘的福分。”玉嬤嬤答了一句。
皇後不說話，自己給她的福分就是讓她這樣躺在床上，生死難測？
陸難一直在發熱，宮人不停的給她擦身子，每隔半個時辰女醫就給她施一次針，到半夜時她就開始說胡話。
“阿娘……”床上傳來一小聲嚶嚀，皇後有些愣住。
陸難的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有淚從她眼角流出。
“阿娘。”又喊了一小聲，陸難的手動了動，碰到皇後的手，然後一把握住，像是被她手心的溫度燙到，皇後身子顫了顫。
“阿娘……囡囡……不要走。”床上的人斷斷續續的說著，皇後隻聽到這幾個詞。
陸難不再說話，隻是小聲的啜泣，哭得人心裏發酸。
“不走，阿娘不走，囡囡別怕。”皇後握住她的手輕聲哄著。
玉嬤嬤別過腦袋，抬手擦去眼角的淚。
皇後又輕聲細語的哄了幾句，陸難這才慢慢止住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