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什麼時候的事
後半夜陸難的高熱才慢慢褪去，保住腦袋的禦醫們鬆了一口氣。
陸難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皇後，她神情有些呆滯。
“娘娘？”陸難試探著喊了一聲。
她夢到阿娘了，就像小時候那樣，自己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見到了阿娘，她還以為自己醒來見到的人會是阿娘。
聽到這樣的稱呼，皇後便知道陸難清醒了，歡喜之餘心裏又有些失落。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皇後摸了摸陸難的額頭，語氣十分溫柔。
見她想起來，一旁的宮人忙扶著陸難坐起來。
陸難還有些不適應，反應也變得遲鈍。
“殿春呢？”看了看周圍後陸難問。
皇後知道殿春是她的丫鬟。
“本宮讓她回家去給你哥哥送信了。”陸難在宮裏出了這樣的事，總要告知陸知行一聲。
“哥哥。”陸難喃喃一聲，然後掙紮著想下床，“我要回家，我不回家我哥哥會擔心的。”
皇後按住她，輕聲哄道：“你現在還病著，先養好病再說，你哥哥那裏本宮已經派人去說了。”
腦子慢慢清明，落水前的記憶就變得清晰起來。
陸難不會水，在青州的時候阿奶從來不準她靠近水邊，掉下水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真的死定了，湖水冷得刺骨，衣裳又重，她連掙紮都沒有力氣。
“娘娘，是誰救的我啊？”陸難好奇地問。
她好像看到了先生，可那天先生明明不在，許是她太依賴先生，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先生。
“是靖勇候。”皇後道。
若是沒有靖勇候，再晚些找到陸難撈上來的就是一具屍體了，現在想想她都有些後怕。
聽到皇後的回答，陸難笑將起來，這回自己真的欠先生一條命了。
“我先生呢？”左右看了看之後陸難又問。
皇後身邊的玉嬤嬤笑道：“姑娘，這裏是後宮，侯爺不便留下就先出宮了，等姑娘養好身子，就能見到侯爺了。”
“好。”陸難乖巧的應下。
這回回去她可要好好謝謝先生。
“如今姑娘也醒了，娘娘回去歇會吧，這裏有老奴照看呢。”玉嬤嬤又勸皇後。
昨晚皇後一直守著陸難，一直到她退了熱，皇後回去換了個衣裳後就又回來了。
皇後點頭應下，又叮囑陸難：“有哪裏不舒服就要立即說，想要什麼也盡管喊宮人，本宮晚些再來看你。”
陸難乖巧的一一應下來，皇後這才離開。
皇後還沒來得及回去休息，就有宮人來報，說是太子來了，她微微顰眉。
“讓他進來吧。”皇後歎了一聲道。
昨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事後仔細想想，昨兒太子的反應似乎有些過了，往常他跟陸難沒什麼交集，太子似是還有些不喜陸難，可昨兒他眼裏的慌張那樣明顯。
還有最後他攔住靖勇候是想做什麼？親自抱陸難？
宮人出去後，宋緒之很快走進來。
“給母後請安。”宋緒之朝皇後後行，語氣跟尋常時候並沒什麼兩樣。
皇後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後才開口：“你當真是來給我請安的？”
話裏有話，她不信宋緒之聽不出來。
宋緒之沒說話，像是默認一般，皇後瞬間明了，他這是連假裝都不願裝一下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皇後深吸一口氣道。
之前宋緒之提醒她陸難不姓宋，他隻當他是維護自己的妹妹，不想看到陸難這個代替品，現在想來是自己沒聽出他的另一層意思。
“很久之前，在中秋宮宴之前。”
宮宴之前，那就是她認識陸難之前，難怪自己每次宣陸難進宮，陸難總能在自己宮中遇到太子，想來都是他精心策劃。
“她對你無意？”皇後不確定的問。
豈止是無意，陸難對太子的態度簡直是唯恐避之不及，還是說兩人情投意合，聯手把自己騙得團團轉？
若真是後者，那是不是說明陸難在自己麵前的嬌憨乖巧也是裝出來的？
“她忘記以前的事了。”宋緒之並不直接回答。
他心裏清楚，就算是陸難記得以前的事，也未必對自己有意，她接近自己另有所圖，這一點從一開始她就不曾掩飾過。
“以前的什麼事？”皇後眉頭緊鎖，麵上帶了幾分不悅。
上回太子跟她說讓他再考慮考慮時，她猜到他或許是有了中意的人，萬沒有想到他要考慮的人是陸難。
“她說過要嫁給我的。”宋緒之話裏帶了些失落，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皇後卻聽出來了。
“如你所說那是以前的事，如今她失憶了，也不能嫁給你。”皇後不留情的道。
“她為什麼不能嫁給我？”宋緒之情緒沒有很大 波動，“母後可是忘了她是陸難，不是嫣兒。”
他們又不是親兄妹，有什麼嫁不得。
皇後無言。
“還是說母後想要她年後就回青州，再也不回來。”宋緒之乘勝追擊。
隻有陸難嫁在盛京，把家安在這裏她才會永遠留下來。
皇後還是沒說話，她當然不希望陸難離開，尤其是經過昨晚之後。
床上的人那樣虛弱，抓著她的手喊“阿娘”，聲音細細的，像小貓兒的嚶嚀一般，多麼招人疼，她怎麼舍得。
“你可是忘了，你已經有太子妃了。”皇後長歎一聲道。
若是陸難要進東宮，頂天了就是太子的側妃，往後太子繼位，她就是眾多後宮嬪妃中的一個，後宮是個什麼地方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如今太子貪圖一時新鮮，往後的事誰又能保證。
“你想要誰母後都不攔著，唯獨陸難不行。”皇後狠下心道。
如今時局未穩，也不是太子感情用事的時候。
宋緒之沒有反駁皇後的話。
“我能去看看她嗎？”他語氣帶了幾分祈求，一想到昨兒陸難被撈上來時的模樣，就好似有人在他心上開疆拓土，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去吧。”皇後擺擺手，語氣十分無奈。
若是她的兒子不是太子，不用考慮那麼多該有多好，但願他隻是一時興起，過幾日這種想法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