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躬身而來,她垂眸,卻見滿眼的曼珠沙華,不禁心中震顫。
多少年了,他們兩人還是如此相濡以沫。哪怕沒有了抵死的纏綿,沒有了動聽的情話,卻仍舊無法影響心中的執念。
“奴婢黑玫,給各位主子請安!”黑玫匍匐在地,可賀敦卻看不清仇人的臉。
“你起身說話。”三王子攥緊拳頭,眼神認真而暴虐。
“不知三王子叫奴婢來,可有什麼事兒?”黑玫環顧眾人,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蒼老聲音。
“你可知道彼岸羽衣?”初一低聲道。
“奴婢從來沒有聽過什麼……”黑玫狡辯。
啪!一個耳光印在了黑玫的臉上。
眾人心中惶惶不安,此女子是大漠最厲害的黑巫醫,若是得罪了她,恐怕整個王宮都不得安寧。
“初一小姐,奴婢不知……”
“啪”又一記耳光賞給了黑玫。
“初一小姐想要奴婢說什麼?”黑玫陡然抬起雙眸,一閃而過的狠厲讓初一心中更加憤恨。
“我問你什麼,你便回答什麼!彼岸羽衣出自黑風穀,你怎敢說你不知道?”初一連連質問,讓黑玫無處可退。
“前塵往事,奴婢都不記得了。自從被三王子收編之後,奴婢就一心輔佐,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請初一小姐放過奴婢,讓奴婢安靜生活。”黑玫麵色一凜,竟然帶著些許的對抗。
“前塵往事之中,你們黑風穀害了多少人,想必穀主心中有數。此時,我歐陽初一不願與你翻舊賬,隻想弄清楚可汗的病情。你若不肯說,我就讓瑞家軍踏平你的黑風穀,你多年來的研究,將會被付之一炬。”初一如此咄咄逼人,多半還是為了鳳景瑞。
“初一小姐說到做到,奴婢清楚的很。彼岸羽衣來自西域,是給死人穿的壽衣,若是可汗需要,奴婢絕不吝嗇。”黑玫滿臉得意,不過是在戲弄初一。
“黑玫,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彼岸羽衣是用毒蜘蛛吐出的絲精紡而成,其中紅蜘蛛身體之中的毒素可滲入到絲線之中,保證死者屍體萬年不會腐爛。因為造價昂貴,在北漠和西域甚少有人用的起。可是你們把這種東西帶進皇宮,摻進了彼岸花之毒中,是何居心?”初一經過一番思量,終於確定可汗所中之毒。
黑玫瞳孔緊縮,卻假裝淡定地抬眸,一臉不知的姿態。
“初一小姐說的話,奴婢全然不知。您可看看,彼岸羽衣是否在宮中?若是真的在,奴婢再認錯也不遲。”黑玫一副不肯合作的姿態,輕輕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道。
“既然你一意孤行,就怪不得我不給你留情麵。二王子,請派人搜浮屠的寢宮。”初一低聲道。
“不可,老夫的寢宮,沒有什麼稀罕玩意兒。”浮屠出言製止。
“浮屠,若是你寢宮搜不出彼岸羽衣來,小女子願意給您下跪賠罪。若是搜出了東西,您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與眾人解釋才罷!”初一一口咬定,讓浮屠麵色驚慌。
“歐陽初一,老夫與你素未謀麵,可是你處處刁難。你如此揭人傷疤,你會得到什麼好處?”浮屠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的道。
“小女子從不害人,隻想救人。至於前塵往事,該還的孽債,總是逃脫不了的。請二王子早下決斷。”初一如此咄咄相逼,定是有其中深意。
“來人,去搜一搜浮屠的寢宮。”二王子如此殺伐決斷,全然不顧昔日的感情,都是因為可賀敦背叛可汗所致。
王宮中的親衛兵大肆搜宮,王宮之中的各位奴才人心慌慌。
“二哥,你還和他們母子說什麼?這樣狼子野心之人,就該殺了。他們一家三口,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隻為謀奪汗位,二哥你作為一家之主,應該殺伐決斷,讓他們三人再也無法在北漠立足。”四王子如此慫恿,二王子卻並不買賬。
“這是我們的家事,我也不是王宮的一家之主。一切要等父汗清醒過來再做決定,做兒子的,隻能盡孝。”二王子言罷,深深地望了一眼三王子。
兄弟二人從未如此平靜地麵對汗位之爭,如今狀況,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
哪怕二王子想要殺了老三,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可賀敦的母家西涼王擁兵自重,若真是動起手來,定會生靈塗炭。
二王子不可置若罔聞,無端端的挑起戰爭,讓北漠百姓受苦。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一個奴才雙手奉上彼岸羽衣。
初一仔細瞧著,手上這件彼岸羽衣薄如蟬翼,輕輕一抖,上麵有些許的漏洞,卻也堅固異常。
如此巧奪天工的技藝,初一不禁嘖嘖稱讚。
“就是這個東西,浮屠,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嗎?”初一低聲質問道。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思念妻兒,所以才會揮刀自殘,進宮伺候。遲芳是我畢生所愛,奈何我身份低微卑賤,讓西涼王瞧不起。我們兩人私奔,還是被捉回來,估計是因為黑風穀穀主聽信了西涼王的謊言,給我下了鬼見愁。我生不如死,隻想苟延殘喘。卻不想有命活到現在,看到兒子長大成人。一切都是老天保佑,才有我浮屠今日輝煌。”浮屠大笑,卻帶著幾分苦楚。
“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一切?我是父汗的兒子,從不是你這個下賤的奴才……”三王子嘶吼著道。
“畜生!他是你父親!親生父親!”可賀敦大怒,一個巴掌打在三王子臉上,渾身顫抖。
“可賀敦,你太讓兒子失望了。你們兩人做出的醜事,為何要害父汗?父汗是如何待你的?你瞧瞧這恢弘的宮殿,滿屋子的奴仆,還有案上你最愛的茶果,哪樣不是父汗的心意?”三王子幾欲崩潰,無法接受這血淚一般的事實。